“来来来,咱们再从头把案子顺一遍。”
庞牧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示意众人看挂在墙上的大木板。
镇远府固然不缺石头,但要将石头打磨成光滑的石板却很费功夫,况且如今石匠也被当做生力军拉去盖房子,且有的等了,只好暂时用木板代替。
大家闻言都竖起脑袋,齐刷刷露出一排红眼珠和发干的嘴唇。
几天过去了,可案子却几乎一点进展都没有,初秋本就燥热易上火,加上镇远府饮食中羊多猪少,一个个的都遭了罪。
晏骄跟庞牧同坐第一排,见此情景觉得既心疼又滑稽,当即忍笑道:“都打起精神来,我已叫人去准备鸭血了,结束后咱们吃鸭血鸭肉粉丝汤。”
鸭肉性寒,平时不宜多吃,但最近几天冯大夫见众人满眼蹿火的模样,反而主动建议直接用鸭肉压一压。
众人一听,果然来了兴致,小四举手申请道:“大人,能吃凉皮不?凉面也成啊!”
“还点起菜来了?就该叫你去跟小五换班,”庞牧道,“还凉皮凉面,胡瓜娇贵,在这里还没种出来哩!”
至今尚未露面的波疆依旧是重点怀疑对象,所以一直是几个侍卫轮流盯着的,这会儿正是小五当班。
阿苗当即叹道:“顾大人忒热情,前儿宰的一头羊连根毛都没留,全送咱们这边来了,如今我这梦里都在放羊,太可怕了。”
一群人就哄笑起来,俱都一副深有同感的样子。
“就是平时惯着你们吃的太好了,”庞牧笑骂一句,言归正传道,“王春花的案子很矛盾,看似简单,实际上几乎没有任何线索可言,咱们从头顺一顺,看有没有漏掉的。”
“天平三十七年,葛大壮与杏仁相识,当时后者还带着一个六岁的儿子,波疆。次年,两人提出要成亲,遭到葛大壮之母王春花,也就是本案死者的强烈反对,但未果。”
“天平三十九年初,杏仁生下女儿妮妮,与婆婆王春花的矛盾进一步激化,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而在这期间,王春花也频频与邻居吵闹,本地衙门多次调解,但都没什么效果。”
“天佑元年夏末秋初,镇远府进行了建府后第一次规划重建,期间王春花突然失踪,顾大人曾加派人手搜索,更一度进山,但都没有结果。一直到两天前,也就是九月初七,本地百姓赵大力家推倒的屋墙内发现了失踪多年的王春花的尸骸。”
晏骄接道:“尸体条件太差,解剖不彻底,目前只能得出一个结论:王春花死于脑后钝器打击,至于还有没有其他伤口就不得而知了。”
“伤口面积比较大,而且骨折痕迹凹凸不平,”她继续道:“事后我和阿苗反复做过实验,觉得凶器应该就是镇远府随处可见的石头。”
屋子里很安静,除了她不急不缓的陈述之外再无其他声音。
待她说完,众人齐齐点头。
庞牧又道:“当年的行凶现场就在如今的案发现场,也就是赵大力家附近,这一点大家没有异议吧?”
一来当时全城都在大搞建设,人来人往,特意从别处过来抛尸的风险太高,而且也没有必要;
二来盖房子打地基恰恰就需要大块石头,很符合作案就地取材的规律。
最关键的一点:当时急需人手,只要是十岁以上的男丁都被调动起来,十三岁的波疆恰恰就在这一组。
自打跟着晏骄之后,宋亮一身棱角就慢慢被磨平了,平时不大敢出风头,可此刻却瓮声瓮气的问了个关键问题:“既然葛大壮在另一组干活,那王春花为何要巴巴儿跑到这边来?她都骂亲孙女是杂/种了,难不成还对纯种赫特人的波疆另眼相待?总不至于追着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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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得好!”晏骄拍了拍手,“这个我们也确认过了。王春花除了对葛大壮之外都十分刻薄,连自己吃穿也十分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