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结束, 凶手关押等待最终判决, 卷宗也整理好了交上去,晏骄站在刑部大门口, 仰头看着已然放晴的天空,心中百感交集。
刚刚下过雨, 空气中满是水汽, 呼吸间自带凉意。
微风吹过路边满是浓翠的大树, 百十年来努力生长的枝叶便刷拉拉响成一片。风往哪边吹, 它们便不得不往那边倒,何其无奈。
晏骄叹了口气, 芸芸众生, 各有其难, 对绝大部分人来说别人的事情便如眼前穿枝过叶的清风,尚未有所感觉,便已结束了, 最多唏嘘一回,然后自己的日子该当如何还如何。
一类刑侦人员, 一类医者,工作最为特殊, 往往在短短数日便能了解一个陌生人的一生。作为旁观者,纵然无法感同身受,却也比常人了解太多……
“娘!”
她的所有感慨全都在一声透着奶气的呼唤中化为乌有。
平安穿着跟他身后的高大男人同一款式的灰蓝色袍子, 仰着脸, 满时兴奋和期待的穿透大街望过来。
庞牧轻笑一声, 弯腰往儿子后背拍了下,“去吧。”
平安脆生生哎了声,果然撒开短腿儿朝这边跑来。
邻近晌午,日光璀璨,照的他头顶一撮炸起来的短毛金灿灿的,随着主人的脚步一蹦一跳。
刚好过来一队巡街衙役,众人都识得小郡王,见此情形,便都笑着停下,想叫他先过。
小家伙也本能的停住了,努力仰着脖子看,眨了眨眼,捏着手看看近在咫尺的娘,有点犹豫,便又扭过肥嘟嘟的身子看爹。
接到儿子求助目光的庞牧笑着朝那些衙役一抱拳,催促小胖子道:“谢过就继续走吧。”
平安果然仰着脸朝那些衙役道:“蟹蟹。”
众人诧异中又有些受宠若惊,忙拱手作揖回礼,“不谢不谢。”
京城贵人遍地走,却鲜有人会因为这些许小事道谢,定国公一家平易近人果然名不虚传。
平安咯咯笑着从他们面前跑过,在众人的注视下朝着晏骄张开双臂,难耐的扒着她的大腿跳脚,“抱抱,抱抱!”
晏骄失笑,弯腰将他捞入怀中,笑着打趣道:“你可真像只小鸭子。”
平安搂着她的脖子一跃一跃的,“来接娘!”
庞牧等巡街衙役过了才走来,笑道:“我们才从宫里回来,想着提前家去也没什么意思,就过来顺道接着你。”
晏骄闻言失笑,习惯性的往依旧站在街那头的齐远等人手中看了看,果然又是大大小小十来个匣子。
她必须得再说一句,圣人做到这份儿上真挺不容易的,胸怀何其宽广。
“这回可不是我要的啊,”庞牧哪里猜不到她的心思,理直气壮道,“是太后听说咱们平安进宫了,你又破了案子,心中很是欢喜,赏了不少东西。她老人家一表态,陛下和皇后自然得跟着。长者赐,不敢辞,这不就拿回来了么。”
说完,他还得意的朝自家媳妇儿挤了挤眼,神秘兮兮道:“听你的,都是不起眼的。”
晏骄:“……”该夸他吗?
晏骄摇头失笑,抱着平安边走边随口问道:“皇后给了什么?”
“好像是宫里的新式珠花。”庞牧明白她的意思,淡淡道,“不过面子上的事儿罢了。”
这两年晏骄进宫的次数多,莫说每回必见的太后,便是那一带负责洒扫的宫女太监也知晏大人最爱简单利索的装扮,可皇后给的珠花却全都富丽堂皇,繁琐至极。
晏骄随意嗯了声,并不在意,“以后就逢年过节送人吧,我记得下月不是谁的六十寿辰来着?也够体面了。”
皇后跟定国公府一脉不睦早已不是稀罕事,两边不过仅仅维持表面和谐。
如今圣人最宠爱的皇子有三位:已经年满二十的皇长子乃刘贵妃所生,皇后的嫡长子却只是次子,今年十八,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