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蹲下/身,与江映柔对视着。
这个人,这张脸,季长柯曾看过无数遍。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之前,这个师妹便一直跟着自己,从垂髫小儿,到弱冠之年,到现在已至而立,他在尘世中度过的所有光景,身边都有这样一位小师妹。可在这个时候,他再次看向自己的小师妹时,却平白有些许不一样的心绪。
江映柔身处名门,大家闺秀举止得体,可是只有季长柯才知道江映柔各种各样的小脾气小癖好,因为江映柔只在他面前才表现出来。
她喜欢季长柯,那时的楚敬门上上下下
人尽皆知。
可是季长柯喜欢许晴初,这虽不至于人尽皆知,但众人也是心照不宣。
江映柔也不知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一直在装傻,还是像以前那般跟在季长柯身后,楚敬门的其他女修都笑她不知矜持廉耻为何物。她虽是不好意思,却没有放弃,她相信自己的心若是一直向着明月,明月也终会有一天能够忘却沟渠奔她而来。
直到有一天,季长柯突然找上门来。
那是许晴初不告而别楚敬门的第二个年头,满院海棠开放,季长柯背后是飘然而落的残花。江映柔像往常一样追了上去,季长柯虽是像以前一样温和,眼里却有了几分严肃。
若是旁人,自然不能够察觉到这些微的不同,只有许晴初迅速地捕捉到了,她试探地问道:“怎么了吗,师哥?”
“你在画什么?”
季长柯却是没有回答,他看着桌案上的几张宣纸,上面画着他根本看不清形状的图案,随口说道:“这鸭子画得真不错。”
“鸭子?”江映柔顺着他所指的地方看过去,一张脸霎时间羞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师哥,这是鸳鸯。”
“......”
季长柯看着上面鸭不鸭,鸳不鸳鸯的图案,霎时间失语。随后将视线移开,看向自己的师妹。须臾十多年过去,他们都已经过了豆蔻年华,可是每当自己的眼神放在江映柔身上时,对方都会回以最真诚的微笑。
年年复年年,一直如是。
就比如现在,江映柔浅笑着看向自己,温柔中带着几分俏皮。倏忽之间,季长柯似是极累,想要找到解脱一般,突然问道:“师妹,现在可有意中人?”
话音一落,江映柔的目光在季长柯的脸上停留了许久。一切都像是做梦一般,她愣着不肯醒,也没有回答。她恍惚之间好似看到了她曾经仰望过的明月,终于将光亮照在了她的身旁。
从回忆里出来,耳边皆是狂风骤雨,四面八方的灵流将天际猛地照耀开,江映柔的脸在晕染的血迹中显得更为可怖。她抬眼看着站在眼前的季长柯,道:“师哥......我知道当初你寻上我,与我成婚,不是因为真的喜欢我。”
话音落了,季泽羽抱着江映柔的双手兀自发紧,他脸色苍白地看
着季长柯,越发阴沉。季长柯却是不说话,看着江映柔的眼神有几分悲戚。
他是一个专情的人,从小到大真真切切喜欢过的,也只有许晴初一人。可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季长柯也不曾强求。他以为人世间的感情不过转瞬即逝的光景,他当初也只是想看一看,江映柔能够陪自己多久。
谁知,从垂髫至而立,江映柔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
“但能够陪师哥走过这么多年,我已经......很高兴了。”江映柔说着说着,嘴角便涌出源源不断地鲜血,呼吸开始紊乱,“我们之间,这么多年,虽是没有男女之情,却也是亲人。我走了之后,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只有泽羽......”
听到这里,季泽羽已经泣不成声,他紧紧地搂着江映柔的身子,说话的时候还有几分哭腔:“别说了......别说了阿娘......不会死的,师尊会有办法的......不会死的......”
江映柔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