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到了楚敬门的宵禁时间,整座山上都没有什么人来来往往,夜色将原本就安静的楚敬门变得更加寂寥。沈青临轻功下了青峦阁后便改为步行,一边走一边想等一会儿如何才能够不说错话。
相处久了沈青临发现伏翎不仅仅是表面上的沉稳,内里也是同样的缜密,不然也不会每时每刻都能惦记着沈青临这顿没吃、澡没洗。
他紧了紧衣袍,大步向清规阁走去。
清规阁惩罚的时间大多是在晚上,将每一个弟子一天或者是一月以来所犯下的事全部列下来,然后根据事情的大小来进行处罚。
而这次伏翎没有在沈青临的命令下擅自除鬼,是出世修炼的大忌,只不过鲜少有人因为这件事得到清规阁的惩罚。
不是因为没有人犯,而是因为楚敬门不会把手伸到门外,只要和自家师尊求求情、赔赔罪,大多都会直接揭过,也只会让每一位师尊担个带领不周的罪。
沈青临当时也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让伏翎去领罚,想着让伏翎跟自己求求情,这件事情也就那么揭过了。谁知伏翎却一声招呼都没打,直接跑去清规阁领罚。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快步走到清规阁,刚走进门就听见里面宣讲领罚的声音。
“青峦阁阁主沈青临座下二弟子伏翎,在此次入世修行时,未经阁主沈青临的命令,于川沧镇擅自除去鬼祟。念初犯,故惩戒五十戒杖,可领罚?”
话音落了,周围的几个弟子皆是倒吸一口冷气。往日里最多也就是抄抄门规,最多也就是领十下戒杖,一次五十戒杖还是头一次。
沈青临在外面听得焦急,刚想进去求情,就听见里面静了一会儿,随后伏翎应了一声:“弟子领罚。”
清规阁的大门敞开,伏翎跪坐在正中央,腰板挺直,一身黑袍在烛火下微微飘动。他两旁站着两名青衣弟子,手里拿着刻满了楚敬门戒律的戒杖,见他应下惩罚,举起手里的戒杖就往伏翎背上狠狠打下去。
楚敬门虽然是中修界最为宽容的地方,但也是规矩森严。只要犯下错,执罚的弟子也不会顾及同门情谊。那戒杖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并不大,可每一下都是
结结实实地一声闷响。
见已经宣讲了惩罚,沈青临也不好再进去让清规阁通融,伏翎也不会任由自己进去堂而皇之地求情。于是站在门外的死角,安静地看着里面接受惩罚的伏翎。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伏翎的双手紧紧握成拳,戒杖每在他身上抽打一下,他的身子都要晃动几分。但也只是那短暂的一瞬间,他又挺直了腰板,不卑不亢。
清规阁阁主见多了领罚时鬼哭狼嚎的弟子,见伏翎这般忍着不发出声音的还是头一次,不由得在眼里多了几分赞许。
五十戒杖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最折磨人的是这每一杖都打在相同的地方,一杖叠着一杖,直到最后一下抽来的时候,伏翎的后背已经慢慢开始渗血,他双手撑在地上微微喘了一口气,眼眸微微敛着,脸上尽是隐忍。
“行了,”清规阁主摇摇手,“回去吧。”
闻言伏翎缓缓站起身,站直了身子后微微晃动,随后朝清规阁主行了礼,慢慢走出了清规阁。
此时之前站在一旁旁观的几个弟子皆是纷纷咂舌,当初他们在炼武大殿就见过伏翎,当时沈青临并没有收他为徒,也不知道后来用了什么办法才拜在青峦阁阁下。
原本以为都进了楚敬门,必然是和季泽羽一般的待遇。谁知沈青临一直不冷不淡,他还因为全派皆知的漏洞法规打得血肉模糊,其地位显而易见。
能够拜在沈青临门下是很多修道弟子的心愿,此时他们看向伏翎的目光里,怜悯中有几分嘲讽,但更多的是快意。
在这样的目光中,伏翎慢慢走出清规阁的大门,拖着一身的伤口,看着门外无尽的黑夜。
不知道多少个日夜,他在昼夜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