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少安收到《云海志》的时候没能见到白楚莲, 她是托门房管事的转交给他。
虽然心中有所遗憾,却也知道白楚莲这样的避讳才是正确之选,也恰恰因为她的这份懂分寸, 他不经意间又想起了白楚莲的一颦一笑,心中的惋惜更甚。
他拿到书后便翻看了起来, 娟秀的字体像是出自一个姑娘家, 内里还有各式各样的配图, 一看便知并非原版。他愣了愣, 想着约莫是白楚莲拿错了, 将自己誊写的那本给拿了过来,他忍不住低头笑了一声, 瞧她画的配图十分精致,却看不出是个糊涂的小娘子,当真是可爱。
只是莫少安看着看着,渐渐发现了不对劲, 眉头一点一点地皱起来——这本书并非拿错了,而是本就是给自己的!
“郎君, 这是看什么书看得那么投入?”白楚悠不请自来地走进书房。
方才香兰急急来报, 说自己正巧看到了二姑娘,还看到二姑娘拿了一本叫什么志的书让门房管事的给世子。她暗自心惊, 难道归宁之日后他二人还有来往?
于是, 白楚悠冲冲赶过来,见莫少安手里果然捧着那本《云海志》, 她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袖才压下自己的脾气, 除了怒火,她更多的恐慌,眼前不断浮现着前世莫少安与白楚莲锦瑟和鸣的一幕又一幕。
莫少安的书房并不对妻子设防, 白楚悠本就可以自由出入他的书房,只是归宁日后得知岳丈投靠了梁皇后,他面上不显,心中却多了一道防备。
此刻见白楚悠来了,他连忙收起了那本《云海志》,随手便将书藏入自己的衣襟中,笑道:“只是一本对《海内经》的注释书,是你不爱看的。”
他这样明晃晃的动作叫白楚悠心中生了误会,她眸中凝了怒火,面上却是娇笑道:“你又知道我不爱看了?”
莫少安还没注意到妻子的转变,取笑道:“娘子忘记了?刚成亲那会你让我给你讲解《山海经》,《南山经》都未说完你便睡着了。”
白楚悠闭了闭眼藏起自己的怒气,一把扑到莫少安的怀中,似乎想要抢那本书,莫少安自小习武,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自然不在话下,他只用单手抱住她,却也制止住了她想要拿书的手。
白楚悠再也无法压住自己的脾气,冷嘲道:“怎么?连给我看一眼都不敢,是里面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莫少安低头对上白楚悠那双眼睛,真真切切看到了她眼中的猜疑与怒火,他眼中的墨色也逐渐沉下来,硬声道:“此书是一位朋友借给我的孤本,极为珍贵,怕是不便给夫人看了。”
“朋友?”白楚悠从他的怀中脱离,站直了身子与他面对面,一双美目简直要喷火,“我那个二妹妹当真是好本事,前脚才成为废太子的妾,后脚便成为了荆国公世子的朋友!”
“你胡说什么!”莫少安迅速地捂住她的嘴,警戒地朝四周张望了一下,确定四下无人才将手放下,只是一双怒目圆睁瞪得白楚悠有些心虚。
京城之内,谁敢提“废太子”三字?哪个世家不要命了,不怕隔墙有耳?!
白楚悠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只是她素来倔强,要不然前世也不会不顾身边人的劝阻一定要和闵其乐私奔了。何况她就算说错了话也是被莫少安逼的,她不争气地流泪道:“我胡说什么了,倒是你胡作了什么!”
她愤地摔袖离去,夫妻二人就此不欢而散。
事后,白楚悠越想越气越想越怕,前世她做鬼的时候见得最多的便是莫少安对白楚莲各式各样的好,哪怕后来宣平侯府倒台,莫少安也不曾冷落了白楚莲,更不曾动过纳妾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