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涯九扯下小徒弟的手腕一把握住, 他心下一急没注意力道,五指用力到在小徒弟皓白的手腕上留下了一圈红痕,轻斥道:“胡闹, 瞎说什么呢。”
“不是瞎说, 我认真的!”棠明辉瞪着圆溜溜的兔子眼, 倔强的与梅涯九对视。
打从漫长的记忆中醒来, 他就迫切地想要做些什么、想为师尊做些什么,满心的复杂情绪亟待宣泄。
但凡这事换了个人, 棠明辉都能理智以对,道一声敬佩,不至偏激, 可偏偏这事是发生在梅涯九身上!
梅涯九是他的爱人,是他的师尊, 是他在这世上最最最亲密之人, 于是他的眼里心里便只余梅涯九本身,再分不出一份心神给其他。
杀人救世的是非曲直,善恶对错难以分说, 但救世到底算的上一件好事, 一份大功绩!
功过相抵,他的师尊万不该落得如今这般反噬缠身, 仙途永丧的境地。
棠明辉咬紧牙关, 他的师尊本该如那端坐于九天之上高贵淡漠的神祇, 于天外俯视众生, 弹指间灰飞烟灭, 疾厄因果不沾身。
无论如何,他的师尊都不该是现在这样的啊,太不合理, 也太过分了。
棠明辉为自己的师尊委屈,为他心疼,天大的委屈,天大的心疼,让他想替这个世界补偿师尊。
偏偏师尊还说他胡闹,棠明辉心下更委屈了,他恨不能将世上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师尊面前,可是师尊却不要。
见小徒弟较真,梅涯九神色也严肃了起来,他冷下脸来的模样颇为吓人,口吻也变的冷硬起来:“不行!再不许有这样危险的想法,再不许说这样的话。”
棠明辉的眼泪这会止住了,脸上只余干涸的泪痕,但双眼仍红着,他愤愤哼了一声,气的鼓起了脸,少见的闹起了脾气,半步都不肯退让。
梅涯九的一双剑眉都拧在了一起,再重的话他不忍心对小徒弟说的,其他惩罚就更舍不得了。
他略一思忖,放开小徒弟的手转而捏住他的下巴,俯身亲吻小徒弟通红的眼尾。
棠明辉双唇紧抿,不太乐意的样子,但却没有躲开,蜻蜓点水的一吻过后,梅涯九放软了声音,故意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道:“糖糖是嫌弃师尊了吗?”
“这怎么可能?!”棠明辉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像是怎么都没想到梅涯九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本就委屈的心里难受,这下更是快气死了。
梅涯九再接再厉转移话题,他松开小徒弟,低下头做出一副黯然的模样,故意道:“我的胸膛里空空荡荡,反噬发作时又是那样丑陋,但我却仍活着,好像怪物一样,糖糖会介意也合乎常理。”
棠明辉气的揪住他衣领狠狠晃了晃:“瞎说!我心疼尚且来不及,怎么可能介意?!”
梅涯九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查的微小弧度,很快又被他压下:“但是糖糖都看到了吧,我的记忆……他们是如何称呼我的,我又做了些什么。”
本只是转移话题的手段,但说着说着梅涯九心里也紧张了起来,他的糖糖现在心疼他,但等糖糖回过味来,当真一点都不介意他的过去吗?当真能接受他的全部吗?
他并没有那么好,也并非完美无缺,甚至能称得上心狠手辣,冷血无情。
但时至今日,他也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丝毫后悔,更不觉得自己有错,但另一方面他也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在外人眼里绝非正确、正义。
梅涯九喉头滚动了下,他声音忽然变的有些艰涩:“这就是我的真面目,一个……”
未尽的话语被一个温软的怀抱打断,梅涯九的怀里多出了一具熟悉的身躯,这具身体修长匀称,他的双手曾摸过这具身体上的每一块肌肉,他的嘴唇曾吻遍这具身体的每一处肌肤。
这具身体的从里到外他都极为熟悉,他亲眼看着这具身体如何从青涩长至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