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业既然自有办法,棠明辉便挑起眉,目送他挤进拥挤的人群里,如滴水入海,瞬间不见了踪影。
他环顾左右,就见一名双颊凹陷,瘦骨嶙峋的老妇抱着一个五六岁大的男孩惶惶然退出人群。
老妇佝偻着腰,脸上布满层层叠叠的皱纹,每一条皱纹上都挂着沉重的倦怠,将眼睛挤得只剩一条缝。
一点缝隙里透出她浑浊的目光,麻木而死气沉沉。老妇两瓣黯色的嘴唇干涩起皮,她缓慢拍了拍怀里哭闹不休的男孩,小声哄他不哭。
周遭的人待这对奶孙避如蛇蝎,没有人多施舍一个眼角的余光。
老妇短小的腿脚每迈出一步,都好似挂上了沉重的铅,在泥潭里负重前行。
她眼睛盯着地面,闷头缓慢往前走。
最后的希望破灭,她不知道她和孙子的前途何在,也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她的眼前突然多出一双鞋,男款的远动鞋,虽有磨损但仍然干净。老妇顿了顿,迟钝地转过身避开身前人。
她转了个方向,眼前的那双脚也跟着转了个方向,仍然牢牢堵在她的面前。
这是有人故意堵她的路,为什么?为了好玩吗?为了看热闹吗?老妇虽如此想着,但她麻木的脸上没有丝毫感情波动,她的内心也如她的脸一般,平静无波。
过多的打击,过多的疲倦,已经让她丧失了愤怒的能力。
老妇循着眼前那双脚向上看去,笔直的双腿,挺拔的身躯,衣服干净整洁,黑色的碎发下一双明亮的眼睛微弯,唇角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堵住她去路的是个年轻好看的小伙子。
老妇心里仍没有起半分波澜,她没有好奇,亦没有担心紧张,只是操着一口浓重的乡音,嗓音嘶哑地道:“麻烦……让一让。”
来人没让,反倒半蹲下和她的视线持平。
“您好,请问这个孩子他是发生了什么?”蹲下后棠明辉和矮小的老妇个头持平,他看看男孩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用温和的嗓音轻声询问。
涉及孩子,原本麻木的老妇突然警醒了过来,她抱紧孩子后退两步,“什、什么事都没有!”
棠明辉哑然,他待在原地没动,仍保持着温和的神情道:“别怕,我没有恶意。只是看这孩子难受,或许我可以想办法帮帮你。”
孩子……老妇神情微有松动,她一大把年纪死了去陪老伴和女儿女婿也无所谓,只有这一个孩子放心不下。
她嗫嚅着没吭声,这么久以来她还没碰上真好心帮忙的,反倒遇上不少打着帮忙名义的骗子。
安全区是她最后的希望。
她本想带着孩子进入安全区求医,哪知最后却连安全区的大门都摸不到。
经历过数次希望破灭,眼前这个年轻人她实在不知道该不该信了。
棠明辉小心前进半步,“这样吧,我问几个问题,您看着回答我。这孩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除了发烧外还有其他症状吗?发烧前可受过伤、或是着过凉?”
老妇左右思量,只是回答问题应该也没什么,反正不会比现在情况更差。
她一一如实答了,“只是发烧,已经烧了十多天,怎么都降不下去。病前没受过伤,也没着凉,只是……”
老妇犹豫了下,她又紧了紧怀里的男孩才道:“只是病前我家娃刚好目睹了他爹妈去世的过程,自那之后就发起了高烧,热度怎么都降不下去,烧的娃经常胡言乱语或是大哭大闹。”
话匣子一打开,老妇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娃烧的难受不说,一直这么烧着我真怕他烧傻了!那他以后可怎么活啊!我死了他可怎么办,他还这么小……什么都不懂……”
说着说着,悲从心来,扑簌簌的泪水从老妇的眼里流下。
棠明辉听她这么说心里有了数,他将身上背的包放到地上,“天无绝人之路,而且祸兮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