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
董瓷轻轻喊了一声, 语调带着不自知的绵软。
裴赐臻心底有一处地方也软了, 目光都不自觉地变柔和:“你是华人?”
董瓷说着一口流利的西语, 在念出“天赐”时的发音却很准,连音调都在线上, 自然瞒不过。
她眨了眨眼, 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他的五官, “让我猜猜, 你也是华人吧。”
少女的眼神若有若无地投来, 裴赐臻感觉脸上有羽毛拂过, 微微有些痒,不是脸痒,是心痒。
他顿了顿,“我也是,你从哪里来?”
“布宜诺斯艾利斯, 你呢?”
裴赐臻不能说自己从哪里来, 却不想骗对方,于是说出了他上一个待过的地方:“伦敦。”
硬邦邦的英腔。
董瓷又多了几分亲切,华人, 来自她同样熟悉待过多年的地方, 就像找到了某种放松的借口。
“我知道这里有家不错的小酒馆……”
“我们现在就去。”
董瓷的话音未落, 裴赐臻便打断了她, 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忽然整个人都转过了身。
董瓷身量轻盈,如同芭蕾走位般, 一个旋转,两人已经调转了方位。
一前一后,近在咫尺。
她一抬头,甚至能触到男人的下颚。
董瓷下意识想挣脱,却发现裴赐臻微微躬着身子,显然在防备着什么,不由顺着视线看去。
从男人身后的玻璃装饰里,隐约看到衣香鬓影的宾客中,有几个牛高马大的男人在宴会上四处张望着,仿佛在找着谁的踪影。他们耳边连着线,低声说话,一看就不好惹的样子。
她压低了声音,说着中文:“你在躲谁?”
裴赐臻的身材过分高大,即使躬身也很明显,幸好今晚宾客多,舞池里人更多,光影昏暗。
他平视着眼前的女孩,勾起唇:“你猜。”
原本有些突兀紧张的气氛,在这磁性嗓音的**中,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暧昧与迷离。
董瓷微微凑近他,眼前是男人清晰的下颌线条,带着笑音:“你这样英俊,是特工也不奇怪。”
吐气如兰。
裴赐臻喉头动了动,“我要是特工,你还敢和我喝一杯吗?”
“为什么不敢,可不是谁都有这种体验电影的机会,你说呢?”
董瓷桃花眼微微上挑,笑得明眸动人,若没有一点定力,不小心就要被这笑容勾魂摄魄。
裴赐臻头一次发觉自己定力不够。
只想将这笑容禁锢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不容旁人多看一眼,她的男朋友也不行。
董瓷并没有想和谁出去喝一杯,哪怕是这个特别的男人,最多只是想和他跳舞,跳一曲探戈。
那样的身材,那样的禁欲感,跳起探戈来一定很有意思。
可当他再一次邀请时,董瓷却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一点也不像她,毕竟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即使她一点也不觉得陌生。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他们就这么逃离了晚宴,逃离了当地富丽堂皇的庄园,没有了华丽吊灯,只有夜空中一轮弯月。外边不知何时下起了雨,裴赐臻单手解开扣子,脱下外套,极为自然地披在董瓷的头上。
不让雨水侵袭到她。
两人举着外套的一角,一大一小的手不自觉地牵在了一起,奔跑在雨夜下的街道。
即使后来雨势渐小,两人的手也没有放开,就这样牵着手、冒着雨跑到附近路边的小酒馆里。
或许是跑得太快,脚下又滑,董瓷趔趄着,差点没站稳,被身边的男人稳稳拉了一把。
“没事吧?”
“没有。”
董瓷摇头道谢,蹙了蹙眉。
她裙摆下的腿沾了些雨水,水珠顺流而下,滑进漂亮的高跟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