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聚个山头,借自己的三脚猫功夫,吆喝几个听着拉风阔绰的名号。
可流派再多,门阀再多,天下万法,终归不离其宗,一分快,另一分便慢;一分正,另一分便邪。
易真自己就是以快打快的路数,他从来没想过,容鸿雪的身手,也可以这般又快又邪!
容鸿雪出招的角度刁钻无比,且自带一股狞烈的煞气。他不会针对人的险要处,咽喉、心口、动脉、下腹,这些一触毙命的地方,武者大多要百般防备,几乎训练成了身体的条件反射,去阻挡袭向命门的攻势。
他打中的,全都是普通人想也想不到的地方,在受伤之前,易真居然不知道,原来自己的这个部位还能受伤!
七招之后,易真的大臂内侧,肋骨外侧,大腿和小腿的后侧,全然渗出了重伤的瘀血……容鸿雪仿佛在遴选他的软肉,然后出其不意地宰上一刀。这比直击死穴还要令他心惊肉跳、难以提防,因为容鸿雪没有章法可言,只是在挑剔他的薄弱之处。
人体有多少命门?
不多,可以说很少。防住最要紧的几个地方之后,只要不是当场打死,事后都能救助。
人体有多少薄弱之处?
很多,可以说数
不胜数。人的肉身毕竟不是精钢打制,易真也不是练外门功夫起家的,容鸿雪经得起他一掌,他却经不起容鸿雪一拍。
他愈发焦躁,内力以开闸的速度消耗。忽然听见太阿说:[玩家,冷静。]
这一声乍然传在他的耳畔,易真一怔,抿紧的嘴唇不自觉地松开了,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是了,他本该冷静,不管和他交战的人是男主还是男配,拥有什么样的身份,应对这样一个冠绝人世的高手,他首先要冷静,绝端的冷静,方能空出余地去想别的事。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转换身法。
易真与人争斗时,内心往往暗含着戾气。他不会主动挑起事端,然而真打起来了,他必然要对方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十倍百倍地奉还。星凋的晚宴是这样,尤金是这样,响尾蝎暨青依然是这样。
因此,他和容鸿雪一交上手,这股戾气便同样隐隐地控制住了他的心神。容鸿雪越刺痛击伤他的弱点,他就越怒气滔天,如火如雷,杀意在太阳穴中突突狂跳,执意让对方也加倍品尝这份苦楚。
可他本来就不能对容鸿雪怎么样……两边的实力差距太大,一只蚂蚁纵然能够战胜另外一只强壮的蚂蚁,莫非它还能战胜一条毒蛇么?
——既然此路不通,为什么不去走其它的通路?
就拿你来喂招!
容鸿雪的眉心轻轻一皱。
以他对局面的掌控力,他完全可以感觉到,场上的风向突然变了。
说句实在话,易真能撑到现在,已经使他十分讶异。易真身体的任意部位皆可以散成雾气,百分百无效化自己的攻击,而来不及化雾的部分,也温凉坚韧得像是美玉,错手时,有清越的鸣声。
这种奇异到匪夷所思的本领,已叫他见猎心喜,感到无法遏制的兴奋,活像头半饥不饱,又在荒林间嗅到了血腥味儿的野兽。
——小真,你确实是个不得了的宝贝。
他笑意狰狞,将这句话淹没在急促的喘息中。这一刻,容鸿雪既想视奸易真遍体鳞伤,倒在血泊里的模样,又想把他囫囵吞进肚腹,好好体味他的不凡之处。
与此同时,易真的气息为之一新。
他变得更安宁、更轻灵……
那种置身事外的豁达与淡然,忽然就冷了他的热血,平了他的愤怒。
他像是在盈盈地起舞。
他的双眼也微微阖上了。
容鸿雪知道,有些时候,肉眼是会骗人的,直觉却不会。眼睛只靠视线来观察外物,而直觉靠的是全身。
有了眼睛,人通常倚仗视觉,待到抛弃眼睛,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