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 你错在哪里,你有什么地方是做错的吗?”李如锋只想将他摇醒,他刚才只不过以为严九钦是一时伤心,此时却说出如此的话, 当即是不想好好活了。
“是我的错,昭阳不应嫁与我。我万不该,娶了她,没有好好对待她, 是我的错。”严九钦颓然地道,只见他垂着眼, 李如锋当即是扶着他, “你没有错, 错不该你。”
严九钦扬起脸,面如淬玉,冷声一笑,“我会去请罪的,若她离去……”
李如锋听后觉得此人疯了, 事后才忽觉得心绞痛,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在乎她。立即对医馆挤满了的大夫医师吼道:“站在这里干什么, 还不去救公主,你们是想得个牵连诛罪吗?”
周围人一连散去,该翻医书的翻医书, 该下诊断的再去号个脉, 还有的在开回光返照的药方。
严九钦说完后, 便进了医馆昭阳躺着的地方去。
昭阳面白如纸,阖上的眼像是一团画上的纸人。严九钦拉过她的一只手,“昭阳,你会活过来的……好了就离合……”
……
严九钦坚持了三天下,医馆的医师没有全部散去,依旧在治疗着“血污游魂”的昭阳。他吃住都在医馆,丞相也来看过,有人可提醒,要把公主病危消息告知宫里。
丞相却摇头,死后再告之吧。他知道病危时传消息还能让公主和皇上见最后一面,若是公主死亡再告知,难免龙颜大怒。
但严故畔就祈盼着一线不会存在的生机。因为有他的九钦在,他想,公主也不会命薄至此。
第四天的四更天,严九钦伏在桌上,外面的光透过窗漏进来一丝料峭的光色。榻上的人似蒙眼醒来,呼唤了几声。
严九钦本是手肘抵了一半桌上,撑了一下,眼睛闭上养息。不知为何,一直无眠,也无梦。只一瞬间,方感自己身体竟然坠落。
抬起了双眼,油灯即枯,下意识就去看去榻上那人,只见她依旧闭目着,唇上干涸,严九钦抬了一茶盏去,用调羹沾了温水,涂于她的朱唇上。
湿润了一些,再喂进温和的茶水,茶水自她嘴角淌下,严九钦又用袖子擦去,此时最后一丝的灯影在摇曳,只见自己的衣袖满是血污,在空气里凝固成了黑紫色,宛如桑葚。
衣带尚宽不过如此。严九钦将她被子掖上,暖炭的炉子又添柴加炭,移近在她的周身。严九钦伏在榻边,一动不动。
房间内唯一一盏油灯枯灭。
昭阳只觉手臂间一团暖热,抬眼只看不清楚周遭,唇里喂入了一丝温水,周围再暖热了许多,身上痛觉逝去,只剩下了缥缈的思绪。
不知为何,这几日她满耳都是严九钦的那话。
她好像第一次听见严九钦骂人,七零八落的内容,像是在和医师争执,和别人打架,甚至有人将他从地上扶起,他又把桌子掀翻的声响。
吵架,争执,仿佛从来都不曾在过他这么“道貌岸然”的人身上出现过。
这几日烦得她起劲,却又不出不了声制止。睡去前,醒来后,都是严九钦在身旁的偶尔声音。
不会消失,就没见过它不存在过。
再过一会儿,天光冥冥,偶尔枝头有几只雀鸟在叽鸣。
看见枕边榻前的一个张脸,侧着,只有了半张侧脸,眉眼上有青肿,不知是怎么磕伤碰到的,还是打斗惹出的。
脸上是未拭擦干净的血污,早积出了紫红色。
分外难看。不该出现在他脸上,自己也从未见过他这般狼狈。
昭阳缓缓地看了一会儿,抬不起手来,他耳下的红线分外明显,犹如像是一方裂口,向她彰显曾经。
……
十多天后。
“即便她醒过来,但腿也治不好,一辈子只能在床上……”大夫已经非常惊讶昭阳可以活过来,委婉得只剩了这句话。
严九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