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千尘离得如此之近, 呼吸间的热气尽数喷洒到迟槿脸上。如今对方又扣住了他的后脑, 做出这等索吻之势。
若是换了一般人, 该以为迟千尘想要吻他。
但眼前人是迟千尘, 同他一模一样的迟千尘。
迟槿不觉得他对着自己的脸还能吻下去。
非但如此,迟千尘的眼里有兴味, 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欲念。
因此,迟槿只是直直看着迟千尘。眼神清澈, 毫无半分旖念。
如果可以, 他倒是想躲。只是他全身动弹不得, 躲无可躲。
迟千尘又维持着这种贴着迟槿的亲密姿势,一瞬不瞬的望着他的眼,发觉他眼中没有半分惊慌之后, 有些索然, 松开他退了一步。
与此同时,迟槿能动了。
他同样后退一步, “敢问老祖, 戚施人在何处?”
迟千尘恢复了从前那般不羁性子,开口便是:“怎又这么生疏?直呼我名讳便是。”
“千尘。”迟槿从善如流, “敢问戚施……”
“你可知, 你如今身在何处?”迟千尘打断迟槿的话,眼神在四周扫了一圈, 最后又定在迟槿面上, “你在迟家。”
这是迟家后山, 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迟槿都熟悉的很。
但他方才以为这不过是幻象,现在也不曾改变。甚至眼前这人也是幻影也说不定。
像是看出迟槿想法,迟千尘嗤笑一声:“你不信?”
迟槿不言,算是默认。
迟千尘也不与他多说,道:“真与假,你自下山确认吧。”
说罢,化作一股轻风,散了。
迟槿不知他是何意,转身下山,边走边在心中想着戚施。
想他人在何处,想他在做设么,想他安危与否。
但不知为何,每往山下走一步,对戚施的记忆便要弱上一分。
起初,戚施的身形相貌俱在脑海。渐渐地,他的相貌开始模糊,声音开始失真,整个人都似乎藏身于浓雾之中,背离着他,越行越远。
恐慌突如其来,紧箍着迟槿的心脏,他再也迈不出一步。
分明迟家山门近在眼前,但他却不敢再前进一步。
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告诉他。
——下了这山,那个叫戚施的,便会彻底从他生命中抹除。他再不会记得那个名叫戚施的人,再不会想起那个总是亦步亦趋跟着他的人。
迟槿不再前行,回头去望。
迟千尘不知何时回来,立在他身后,静默望他。
迟槿转身,重新往山上走。
距离迟千尘还有两三步时候,停了下来。
迟槿:“到底怎么回事?”
迟千尘:“你怎又回来了?”
同时开口,同时闭嘴。两人无声对望片刻,还是迟千尘率先开口。
“我已然告诉你了。”迟千尘望着他,眼含悲悯,“我在此,因我飞升在即,因你乃迟家嫡系,因你是我。”
“我不是你!”迟槿大声反驳,很快重归平静,却仍旧坚持重复一遍,“我不是你。”
“你是迟家老祖,修为臻至化境。而我只是一承了你之血脉的嫡系子孙,前任迟家家主。”
迟槿深呼吸,“我不是你。”
迟千尘叹一口气:“可你却替我承了情劫。”
“我没有!”第一次,迟槿面色称得上狰狞,“我没有替你承受情劫!否则为何直到现在,我都安然无恙?”
承认了这句话,就表明承认了戚施对他的爱来路不正。
仿佛戚施会爱上他,是因为他体内的、原本该属于迟千尘。
仿佛没有沉泷替他改换八字在先,戚施便不会承他的情,喜欢上他面前的老祖。
仿佛他与戚施的过去全是因为沉泷与迟千尘,而无关他们平日互相的相处与维护。
多么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