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年三十还有十多天的时候, 迟槿说要动身。
三人各自收拾了东西准备上路, 临行前,戚施在地上绘一传送阵,道:“此处风景不错,哪日得闲了,可以回来看看。”
说话时候, 微有些失落。
张不二虽也喜欢这地方。但他少年脾性, 比起在深山老林里过冷清的日子, 更喜欢热闹的市井生活。何况他们师徒这五年来陆陆续续换了十几二十个住处, 也就没有戚施那般遗憾。
一行仍是走陆路, 准备去往离此处最近的菏芜城。
正式动身前,戚施亲自打造了一辆马车, 车里各处都铺了羊皮褥子, 还配备了小暖炉,温暖如春。在这冬日严寒时候躲进马车里, 即便是没有修为护体的普通人光着脚进去,也不会为外间寒风扰了清梦。
大约是被张不二坏了太多回好事, 这马车另有玄机。同样撩开帘子进去,戚施和迟槿进的是一间敞亮宽阔的卧房, 面积比之马车车厢要大上许多。张不二进得房间虽小, 但五脏俱全。两间房子中央有一小小客厅,吃饭时候可坐在一处。
在马车起来后的第二日清早, 张不二吃完早膳, 趁着迟槿回房空档, 对戚施挤眉弄眼道:“师叔,您可真会照顾人。我看着这几个月下来,师父被你养得都不会走路了。”
他师父本来就爱窝在一处摆弄阵法符篆,不搞出点头绪来从不挪窝。然而自从师叔过来后,连朱砂符纸都懒得自己做,全部由师叔接手了。
戚施眉眼弯弯:“多谢夸奖。”
笑起来模样当真是好看极了,比起他师父不遑多让。
张不二遂又叹一声:“师叔,我成天看着你和师父的脸,觉着自己八成找不到好看媳妇了。”
“此话何解?”
张不二耸肩:“年中我去镇上买栗子时候,冲撞了一位小姐。据说是十里八乡里顶顶好看的,当时被骂的狗血临头,说我贪图小姐美色故意的撞的人。可在我眼里头,那小姑娘没你和师父一根手指头好看。”
戚施正待回话,迟槿便从房间里出来,笑道:“你才十五,还是孩子一个,怎么就想起娶好看小姑娘了。”
张不二反驳道:“师父,您这话就不对了。像我这般年纪的,不少都成亲生子了。”
素来顺着迟槿的戚施也破天荒的唱起了反调,他拉住迟槿的手往脸上蹭了蹭,笑道:“师兄此言差矣,十五岁时候,我就已经想要同师兄结亲了。”
迟槿没料到他在张不二在时候就没皮没臊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又恼有羞。
张不二见怪不怪,在他师父回话前起身告辞,溜回了房。
戚施传音张不二,道:“小子越发机灵了。”
张不二回得也快:“自然是师叔教导有方。”
戚施眼底笑意加深,拽住迟槿手腕一把将他拉到怀里。天旋地转时候,两人已经不在马车里。戚施坐在飞天符上,一手环住迟槿腰身,回望着已经消失在视野里的院落,叹道:“我其实不愿离开。”
迟槿靠在他肩上,懒洋洋道:“总不能一直在那处待着。”
戚施道:“我晓得。”
可晓得是一回事,心中如何作想又是另外一回事。他能与他师兄相处的时间到底太少,像这三四个月来一样,每日醒来都与师兄耳鬓厮磨的快活日子更是少得可怜。
无人打扰,无事务缠身,无仇家追杀,每日只是与他师兄一起。虽说有个时不时坏他好事的张不二,但总的来说还是幸福过头了,以至于他又害怕了。
“我大约是有些怕。”戚施也不瞒着迟槿,虽仍在笑,但笑里却有些悲凉,“二十六你前,离开月阑珊去参加仙门大比时候、离开鬼镇后山小院去山下采购时候;十五年前,钊离出现时候;最近一回,五年前带师兄去往鬼域……”
他停顿少许,将下巴抵在迟槿头顶磨了磨,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