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家的小子。
虽然白家家主白天曜的某些行为席和光不敢恭维, 但对方跟他的关系还不错。最起码席和光提出的要求,白天曜大部分都是有求必应。
所以如果不麻烦,他不介意顺手照拂一下白家的后辈。
席和光抬起头来。
他低垂的眼帘扬起,黑亮的眼睛漫不经心地瞥过来。他的视线轻飘飘的, 仿佛藏了一束星光的眼睛几乎是他苍白面色上最深的色彩,仿佛一只无形的钩子。
白御风有一瞬间的失神。
席和光这才看清对方的相貌,原来是昨天成衣铺的那个年轻人。
他回想起方才对方的话, 问:“白御风?”
听名字应该是白天曜子侄辈的人, 据说白天曜有个弟弟娶了三十多房妻妾,□□十岁的人了,膝下子女有四五十个,最小的一个今年才不过二十出头。
看来就是眼前这位了。
白御风听他喊自己的名字, 声音清越, 有如泉水叮咚, 听着就顺耳。他心里高兴, 一双眼睛里尽是柔情,殷殷地望向席和光,欢喜道:“是, 正是在下。可否请教道友姓名?”
席和光看着他。
对面的人跟白天曜长得很有些像。其实白家人的样貌都有点相似,连性情都差不多, 这白御风望着自己的神情都跟白天曜完全重合。
席和光不可避免地想到从前白天曜对待自己的样子。
果然白家人都是一个德性。
同一个时间, 同一个地点,在一百多年前,他就听到白天曜这样问过自己了。当时他的身边站的也是席同尘, 席和光也还没有想到日后自己会换另外一把几乎一模一样的刀。
他顿时兴致大减,连一个眼风都不再给白御风,只靠坐回树干,手上重新摸起底下毯子的毛毛,垂首道:“我叫铜雀。白道友若无其他的事,就先请回吧。”
明晃晃的,毫不掩饰的赶客。
偏偏少年人额头饱满,鼻梁秀美,睫毛如羽扇,连这副侧脸对人,漫不经心的模样都好看得紧。
叫察觉到对方对自己毫不在意的白御风完全生不起气来,反倒觉得少年人这副模样骄纵得可爱。
因此白御风毫不气馁,反正入了雾隐宗,他们日后能够见面的机会还有不少,也不急于这一时。因此他点点头道:“好的,铜道友日后还请多指教。”
语罢,他虽然留恋不舍,但也还是干脆地走了。
铜雀和那位席同尘看起来举止亲密,似乎难以攻破。但是白御风却很有信心。
他纵横情场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场面都见过。两个人的感情再好,也总有吵架的时候,会出现可以攻破的薄弱的点。
白御风坚信,只要自己把握好时机,最后铜雀肯定是属于自己的。
不过白御风怎么想,席和光并不在意。
对方走了以后,没有人再来打扰。坐着的毯子毛绒绒的又舒适,还有席同尘待在身侧,这让席和光心里很安定,干脆就地打坐起来。
反正他早已辟谷,虽然不至于断绝饮食,但长时间不吃饭是没问题的。
这样一直打坐到日头开始偏西,雾隐宗的收徒才结束。
临仙台前坐着的一排人已经开始撤下桌椅和识灵器。台上,为首的两位雾隐宗的师兄师姐自纳戒中拿出了巨大的飞行法器。
这飞行法器形似一叶扁舟,只是比寻常的扁舟要大上许多,目测一件可容纳近百人,叫作飞舟。
在场所有通过雾隐宗测试的修者都被发放了一块令牌,众人凭借令牌,分成两队登上飞舟,自己找寻坐处。
等到所有人坐稳后,雾隐宗为首的一位弟子一拍飞舟的尾部,整件巨大的飞行法器就腾空而起,直往雾隐宗的方向而去。
席和光倚在飞舟边缘,身上盖着席同尘拿给他的新的毛毯,朝外观赏着绵延壮丽的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