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胜偏偏还要来添堵,兄弟俩对坐,哪壶不开提哪壶。
“阿兄到底在想什么,为何要得罪魏其侯?”
田蚡心中恼怒,又不能一巴掌拍死亲弟,实在控制不住怒火,气得想杀人,索性将田胜轰出家门,眼不见为净。
为避开窦婴,接下来几日,田蚡告病在家,既没上朝,也没出门见人。
门客奉刘陵的命令前来探望,见到躺在榻上,脸色蜡黄的田蚡,心中难免惊异。在来之前,他本以为这位中大夫是装病,没想到竟然是真卧榻不起。
田蚡重病之事,宫内的王太后亦有耳闻,遣宦者来探望,更赐下不少药材和绢帛。
刘彻遣来宫内侍医,命宦者传口谕,言及重用之意。
这道口谕堪比灵丹妙药,田蚡神情激动,脸色涨红,上一刻还像是沉疴在身,下一刻就从榻上蹦下来,原地满血复活。
刘彻之所以下这道口谕,一来是田蚡尚有用处,还要留在朝中;二来,田蚡当殿驳斥窦婴,其后卧病在床,吸引长安大量目光,无意中帮刘彻转移不少人的注意力,也算立下功劳。
鉴于这份功劳,刘彻不介意给田蚡一些体面,故意营造出他将扶持田氏,分窦氏权柄的氛围。
香甜的诱饵抛下,必有大鱼会咬钩。
诸王因秋狩齐聚长安,刘彻很想看一看,除了淮南王,是否还有怀抱异心,紧盯未央宫之人。
天子决定发兵闽越,消息很快传至林苑。
赵嘉呈上红糖和奏疏,料定刘彻会动心,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听韩嫣转述,方知红糖是一则,太农令提出能在百越之地种稻,让刘彻意识到昔日的蛮荒之土,有极大可能是一块肥沃的粮食产地,无形中加快事情进程。
“太农令这么说?”赵嘉先是一阵惊讶,随后想起这位大佬的职责,又觉得合情合理。
果然专业的事还要专业人才来办。
可惜他和太农令不熟,话都没说过几句,不然的话,能少走许多弯路。
“然。”韩嫣席地而坐,摘下头盔,大口灌下清水。
随秋狩之期渐近,四营训练不断加码。如今又有闽越之事,不需要上官吩咐,各营上下都憋了一股劲,绝不能被同袍落在身后。
“阿多,你是不是早有预料?”韩嫣放下水囊,转头看向赵嘉。片刻后,视线越过后者肩头,看向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沙陵步卒。
在草原上作战,沙陵步卒有一定优势,但也有所局限。换做南边的密林,以羽林骑为例,从曹时往下,完全不是对手,只有被-虐的份。
“没有。”赵嘉一边说话,一边检查弓弦。
“真没有?”韩嫣明摆着不信。
“真没有。”赵嘉抬起头,牛角弓横放在腿上,看向韩嫣,道,“我如何练兵,王孙看在眼里,并无太多稀奇之处。不过,陛下要发兵征闽越,四营在列,的确要提前熟悉丛林作战。”
“丛林作战?”曹时和李当户恰好走过,听到赵嘉的话,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对。”赵嘉拿起一根树枝,清理掉附近的草叶,在地面勾画。
“我出生在边地,年少时曾遇戍边南卒,听其言,南方气候迥异北方,如会稽郡,冬季湿冷,夏季炎热,遇多雨时节,整月难见晴日。”
说到这里,赵嘉已大致勾勒出会稽郡、豫章郡的范围,向西则为长沙国。
由于尚未亲自前往,仅是从看过的地图上总结,大小不一定准确,细节也有许多忽略,但就方向和地理位置而言,并无太大出入。
“此为会稽,此地为豫章,此为长沙国。”
赵嘉用树枝一一点过,口中道:“戍边南卒出身会稽,距长沙国远,百越之地位于更南,天候如何可想而知。”
“难怪。”曹时学着赵嘉的样子席地而坐,单手撑着下巴,皱眉道,“早年隆虑侯南下,未过岭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