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便走过了伏寿身旁,不曾停留。
伏寿定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董意上前,扶着她手臂,轻声安慰道:“你来之前,陛下才说有正事要与殿下商议。旁的一时顾不及的。”
伏寿虽然端庄持重,却到底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心里难过神色间便难以遮掩,暗道:怎么偏就这么巧?两个月的课,只今日身上不便,回屋更衣,就这么一个来回的时间,便错过了。
董意见她难过,便另起话头,道:“眼看着元旦,又是陛下亲政大典,姐姐可备好礼物了?我想了几样,总觉不妥。”
伏寿这才丢开方才的事情,道:“我听家中安排,总不会错的。”
董意便道:“也是,家中必然有贺礼呈上的,我们倒不必单独另备了。”
蔡琰在旁听着,至此才开口道:“你们若真有心,便好好写一幅字呈上去。”
“写字?”两姝都有些惊诧,献字乃是朝臣的手笔,女子总还是以针线之物为要。
蔡琰浅笑道:“你们骑马进益了,陛下高兴。你们功课进益了,陛下岂不是也高兴?让陛下高兴,难道不是最好的贺礼?”
董意若有所思。
刘协带着刘清走到一旁无人处,这才低声道:“弘农王妃的父亲死了。”
刘清一愣,道:“嫂嫂的父亲死了?是得了什么病?”
刘协摇头,道:“朕原有去信,告知唐瑁弘农王妃之事。谁知日前收到奏报,原来朕去信之前,会稽大乱,唐瑁已为盗贼所害。”
唐瑁乃是一郡太守,竟然丧命于盗贼之手,可见天下之乱,就连向来安定的东南一角都不能免。
刘清面露不忍之色,回身看向场中唐珏所在之处。唐珏体弱,原在坐着休憩,待见皇帝来时,只慢慢走到一旁见礼,也不引人注目,此时仍是在树下坐着出神,对即将面对的噩耗还一无所知。
刘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道:“这等事体,朕怕她骤然得知承受不住。你向来与她亲善,便徐徐告诉她。朕再派人,往颍川原籍去寻她的族人,将唐瑁的尸身运回故土安葬。”
刘清叹道:“嫂嫂这段时日才将养过来,也愿意开口说话了,怎么又遇到这等事?”
刘协又道:“若她原籍仍有女性亲眷,朕便派人将她们接来,在宫中辟一园子出来,给她住着便是。”
刘清望着他,问道:“外面乱得厉害么?”
她当然也知道年景不太平,但到底怎么个不太平法,她居于宫中,总不得见。况且长安城中,董贼已除,李傕、郭汜又死,吕布出逃,军权归于朝廷,皇帝即将亲政,在刘清看来,在外虽有如袁绍、袁术兄弟这等生出异心者,却也杀不到长安城中来,天下大势总还是要一统于自家的。此刻她忽然得知唐瑁为盗贼所害的消息,这却是关系到身边人的,刹那间那些不曾见过的盗贼乱兵,好似都压着脚步冲到这长安城、这长乐宫中来了一般。
刘清拢了拢骑装袖口,终于在这个暖冬感到了彻骨寒意。
“这正是朕要同你说的第二件事。”刘协望着在场中侍奉诸位小姐的侍女宫人,道:“从前宫中连年采选,虽然这几年都停了,却也积了三千多名宫女,就这还是比极盛时还少了两千人的数。宫中原不用这许多人服侍,许多宫殿如今终年关着。这些宫女只得四五个人去做原本一人能做的事情,倒也养得身娇体弱,一旦生变,便不堪用。”
刘清听到“生变”二字,心中一惊,抓住刘协衣袖,忙道:“什么生变?生什么变?你有话可不要瞒我,我不是嫂嫂,我都受得住。”
刘协失笑,继续道:“所以朕这第二件事,便是要你去选宫女中得力之人,要她们也学骑射,学用兵刃。”
刘清一愣,下意识道:“女子力弱,纵然学了,又哪里能敌得过那些强人盗贼……”
“这话是谁告诉你的?”刘协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