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钩拉住心脏下坠又弹回。飞速上行的盒子很快把他们带到了目的地。
智者打着哈欠倚靠在门口的柱子前。卢西里率先走在最前,其他人依次排在身后,一个古典而整齐——当然,更重要的是古典——的队形之后,他也找准自己的位置跟了上去。
接下来是长长的走廊。卢西里从两边的侍者手中接过白色的手套、华丽的长剑、沉重的斗篷,准备好一整套的仪容,然后走进被推开的沉重的大门。他向前两步,躬身行礼,“陛下。”
国王睁开眼睛,转了转脑袋,隆起的健壮的肌肉动了动,像一只豹子在树荫里伸了个懒腰。他懒洋洋地抬了下手,“——唔。又到了新的季度了?按例行事罢。”
语毕,他皱着眉一口气喝干了一旁的案几上摆着的黑咖啡,才好不容易打起精神,将下巴压在交叠的手掌上,看向了卢西里。
卢西里不免有些自嘲地想,也许接下来的光景才是整个世界最为滑稽可笑的喜剧吧——
他摘掉右手的手套,探进地上的法阵中。
法阵泛起光芒,抽走他的力量,流转的光熔炼出一片盛大的水镜,直到他感到手中的确握住了什么东西,才收回手来。十颗星星如同华美的珠串带着烟蕴的□□被他拽出来,柔柔地悬停在了空中。
国王发出了忍俊不禁的笑声。不管多少次他还是会这样笑出声。因为力量在他的权力面前是这样的滑稽,好像弄臣献媚的杂耍一般。
也许我应该把这些东西在空中抛起来转几圈,问问他能不能给我加薪。卢西里想。他的余光看到魔女屈辱地捏紧了紫色的丝绸长袍。国王永远不会放弃嘲笑勇者,就像这位魔女永远无法适应这一切一样。可怜,包括我在内都可怜。
但就是这句感慨,也只是平淡而疲惫地滑过他的大脑,好像晴朗的傍晚倦鸟归巢一样轻巧而例行其事。
卢西里点开了这些星星。这就是本季度他的勇者小队所能使用的武器——来自于他自身的能力,“概念具象化”。他期待着多来一些耐磨损的武器,而不是华美不实的稀有物。
雪白而沉静的长剑,“锋利的正义”。卢西里移开视线:最为常见的、最容易被折断的东西;
精巧的天平。“完美的公正”。但凡少一个零件就会坍塌成一堆细沙;
闪烁着璀璨光芒的镜子。“沉思的道德”。只要你不看它,它就不会有什么用处;
……
“轻微的偏见”。近乎透明的一把小小的匕首。因为微小而常常被人含糊带过所以无处不在,能够忍受大多数的磋磨,有着一定的暴击率,有时甚至能造成致命性的伤害。——总算有了能用的东西。卢西里把它丢给了盗贼。
“粗糙的无知”。拳套。坚硬、尖锐,入侵它袭击向的任何地方,拥有无上的攻击性,甚至还有那么些防御能力。这个是拳击手的。“流行的谬论”,魔法书,属于魔女;“党同伐异的钢笔”属于智者;至于牧师的法杖“(副)职称的权威”和弓箭手的长弓“劳作者的脊背”则交给后勤暂且储存起来。
最后的是属于勇者卢西里自身的武器。
那星星骤然绽放起硕大的光芒,前所未有的狂风席卷其整个大厅,吊灯碰撞着哐当作响,连国王的咖啡杯都被打碎了。一切风平浪静之后,那武器的名字以魔纹的形式浮现在空中,“命运的囚徒”。
是卢西里从未见过的名字。但显而易见稀有度很高。他不免有些失望,伸手将那魔纹引到手中。点灭着的文字膨胀起来,甚至带上了重量。卢西里下意识地换成了双臂去迎接,难得地有些头痛——
直到那光芒在他怀里化为一个面色苍白却显然漂亮精致的黑发少女。
“啪、啪。”国王鼓了两下掌,然后捂住脸爆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