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只剩下一张气垫床,霍总为了保护你,宁愿把假的变成真的,搭上自己的命。”
言卿被几句话扎得千疮百孔,嗓音嘶哑:“他用自己换我,没了他,我醒过来,我活着,都有什么意义!”
“他提前做好了准备,”何医生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难掩激动,“他陪你拍古装的那天,在电话里亲**代身后事,一旦他发生意外,要我洗掉你的记忆,让你把他当成……”
言卿呼吸困难:“当成什么。”
“……一个没有感情的丈夫,你只需要安心接受他留给你的财产,不用为他的死多流一滴眼泪。”
言卿失去知觉的心被一把火烧成灰烬。
他不仅丢下她,还要把她的记忆也一起剜走,抹掉霍云深曾经在这个世上被爱过,被珍惜过的痕迹。
他想死得无声无息,变成一个从来没有重要过的透明影子。
言卿胸口急促起伏,盯着何医生,那副唱歌的嗓子发颤变调:“你敢……你敢!”
她往后缩,凶狠地捍卫着自己仅有的珍宝。
何医生难受得扭开头,等确定要这么做的时候,太太根本没办法反抗,或许不让她知晓更容易操作,但出于私心,他就是想在她记得一切时,说给她听。
一路亲眼见证着霍总和太太走过来,如果真到了那天,让他怎么下得去手。
病房中正剑拔弩张,外面走廊里,猛然响起跌撞的脚步声,狂奔着靠近,“砰”的推开门,来人大口喘着,泣泪横流地拼命点头,发不出声音。
言卿呆住。
是闵敬。
她脑中一片空白,倏地燃起一簇无法置信的微小火光,不敢说话,死死抿着唇。
何医生明白怎么回事,一见闵敬的反应,登时浑身脱力,眼眶也红了。
他颤巍巍回过身,哽咽说:“太太,我,我可以对你说实话了,霍总他,他在爆炸发生的当时,被气流掀翻的金属门板挡住,那扇门不偏不倚,飞到霍总身后,倒在墙上搭出了一个夹角,帮他承担了大部分伤害……”
事发后,他们都以为没有生还可能了。
但那扇原本被从外面锁住,封死了生路的坚硬金属门,为了搭配面积大的套房,几乎有三人宽,材质异常结实。
霍临川布置的炸药是为了要三层那个房间里的人命,并没打算炸掉整幢楼,所以炸药的量和威力都不算过大。
实际上,按照爆炸气流冲击过来那一瞬间的方向,并不能准确到霍总身边,有一段偏差,但霍临川当时正趴在门口,门被他的身体磕绊,扭转了角度,恰好飞向了它最该去的地方。
霍临川死得彻底,尸身残缺不全,却也在最关键的关头,被迫用自己肉身去偿还了他的累累罪行。
言卿缓慢地眨动眼睛,手指不停发抖。
“就算这样,霍总还是受到波及,左边半身都有伤,他在现场实在太久了,窒息严重,加上两枪失血,”何医生数不完,鼻音浓重地说,“霍总一直在抢救,我们害怕失败,所以不敢太早说,但现在他,他能活下来了……”
他话音未落,反应过来的言卿发出一声哭腔,用力咬着嘴唇忍住,她一把扯掉手背上的针头,不管溢出的血,踉踉跄跄冲出病房。
霍云深已经推出抢救室,还在昏迷,在重症病房里观察,暂时不允许进入探视。
重症病房的外墙上有一片是玻璃,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一群衣冠楚楚的男人围在那里,都是劫后余生的长叹和低泣声。
闵敬跟着言卿跑过来,护在她左右。
人群在发现她出现后,自觉噤声,向两侧让开,把正中间让出来。
言卿昏昏沉沉往前走,越是靠近,越是害怕得牙齿打颤,她还穿着病号服,手背上红红的一片湿,她唯恐惊扰神明,走得小心翼翼,安静贴在玻璃上,抹了抹眼睛朝里面看。
雪白病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