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康身后领着一个人。
鹿念飞快从小塌上下来,看清福康身后人的模样后,鹿念怔在了原地,良久,轻声问,“是谁干的?”
福康公公低着头,“灰隼营的切磋,都是双方自愿的,刀剑不长眼,难免有些损伤。”
少年身上的血腥味已经被强行洗去过一遍,刀被卸下,寒冬腊月的时候,为了快点来见她,他唇还有些发白,右手折掉的骨头隐隐作痛,身上创口被雨水淋湿了,越发钻心的疼。
纵然他变成了这狼狈模样,围攻他的那些人,也都没有讨到什么好下场。
他脾气傲,以往对战时,就从来都不会央着叫人手下留情。
莫说这次还连带着她的名誉。
他从小没有把丧命看得很可怕过,只当平平淡淡,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鹿念听了福康描述,气得浑身发抖。
如果不是福康及时赶来阻止……
秦祀现在是她的人,再不受宠,她到底也是个公主,皇家血脉,金枝玉叶,她喜欢的人,由着别人这么作践?
“我明日都会去告诉父皇。”她对福康说,“他是我的暗卫,如今只是留在灰隼训练,谁给他们的特权,把他依旧当做营里的人一样对待?”
当然秦祀也有错,不该答应下来,一对多那么多人。
但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她又护短,那些人的错处自然更大。
福康只能连声应诺,他完全没料想到,这小暗卫在她心里的分量会如此之重。
灰隼营里那些看碟下菜的小人,这次倒是踢到了一块铁板。
福康褪下后,室内一时只剩下他们两人,一时安静,只能听到他有些急促的呼吸。
“你是我的。”鹿念开口,语气里带了几分固执。
她轻轻抚上他的面颊,看他睫毛颤了颤,似乎是身子本能的反应,想躲开,最终还是留在了原地,像是他们初见时那样,由着她抚过自己面颊。
她轻声说,“你永远不能离开我。”
哪里都是她的,也只准听她一个人的话,陪她一个人,想她一个人。
女孩身量纤细,杏眼格外干净明澈,“如果你再这样,我就不要你了,放你出宫自由。”
少年脸色煞白,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因为听到了方才那句说不上训斥的训斥,让他如坠冰窟。
从那天晚上,在书房的初见时,那只温软的小手覆盖上他的面颊,她也选择了他,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此后的那么久,他已经早早想好,就是死,也会要死在她的身边。
“知道错了么?”鹿念是真的有些动气了,她声音还有些奶气,但是能听出来,已经很是生气。
她怕他再也回不来,不知道到底是气他不听她的话,气他不陪在她身边,还是气他完全不把自己生命当一回事。
少年背脊笔直,冰冷的雨水顺着清瘦的下颌缓缓流下,他缓缓单膝跪在了她面前,声音沙哑,“……知错。”
这是他在她面前,第一次露出这种姿态。
鹿念心肠本来就软,尤其她一直一心一意按着静美人所说,一完完全全把他当成了自己人,只想着呵护他,照顾好他。
她叫啼莺,“去叫张太医过来。”
和暖宫的里的夜灯亮了一宿。
鹿念也一宿没睡,昏昏沉沉,直到确定他一切都好,并无大碍后,才脚步飘忽的回屋入睡。
他年龄不大,身体底子又好,恢复起来,速度也是一日千里。
这件事情之后,她原本想赌气冷淡他一段时间。
但是,小孩子不记事,很快又顺着本心黏糊了起来,每天都兴高采烈,她年龄小,把秦祀完完全全的当做了自己的所有物,时时刻刻想他陪在身边。
和德帝很快便知晓了灰隼营的事情,暗中召见了他,这一场对话持续了足足大半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