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泰林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老百姓心有不平就得鸣。我无权阻止他们这么做。”
工作组一共分成三个小组,被困住的是黄国福和吕达声两个小组,还剩下陈晨那组,他远远地看到其他人被村民团团围住,便没有往里凑,转身去找韩兑。
此时,秦肃正陪着韩兑在麦田里薅草,青草的汁液把他的手指都染绿了。
秦肃在旁边陪着他。
秦肃一边拔草一边对韩兑说:“三个人中,姓黄的奸猾,姓吕的是黄的跟班,你要小心那个姓陈的。看人不要只看表面,那家伙别看相貌堂堂一脸正气,但内里最黑。”
韩兑奇怪地问道:“你认识姓陈的?”
秦肃淡声道:“不熟,只是听说过。”
两人正在说话,秦肃猛然打住,抬抬下巴,说道:“姓陈的来了。”
韩兑侧头一看,果然看见陈晨正向麦田走来。
韩兑提着一捆青草,走过去,大方地跟陈晨握手,不好意思地说道:“陈同志,不好意思,我手上满是青汁。”
陈晨似笑非笑:“韩同志的手是一双劳动人民的手,我私人感情上对韩同志佩服得很。”
韩兑谦虚道:“过奖过奖。我本就是贫下中农,任何时候都不能脱离劳动人民的本色。”
双方互相试探,互相打量着。韩兑见陈晨确实是一表人才,不过,有一点秦肃说错了,陈晨不是一脸正气,而是带有邪气,是亦正亦邪的那种。
陈晨跟韩兑聊了一会儿,仿佛才看到秦肃似的,他客气地问道:“这位同志也是插队知青?”
秦肃淡声答道:“差不多吧,插队知青他哥。”
陈晨笑了笑,“哦”了一声,他随即进入正题:“韩同志,你们村的社员现在正围着我们工作组的人哭闹,我觉得你有必要告诉他们,这样干扰工作组的工作不是一件理智的事,他们越阻挠,给工作组留下的印象就越差,这样反而对你更不利。”
韩兑装作吃了一惊:“他们还真闹起来了。抱歉,陈同志,我事前开过会专门劝过他们,没想到他们还是没有控制住情绪,请问你们的工作人员是不是做了什么事,触发了他们的抵触情绪?”
陈晨摇头:“我确定没有。”
秦肃却说:“你们的到来本身就容易触发他们的情绪。”
陈晨一脸歉意:“我只是奉命行事,希望你们理解。”
韩兑和秦肃跟着陈晨过去,大家一看到韩兑,哗啦一下全围了上来。
韩兑往下压压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他用清朗悦耳的声音说道:“大家都回去吧,我们要相信组织,他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水落石会出,真相自然明。”
不知道是谁高喊一句:“我们相信组织,不相信他们。”
黄国福吕达声等人,瞬间黑脸。
韩兑好声劝道:“他们就是组织派来的,我们还是要相信他们,大家都听我的,都回去吧。该干吗干吗。”
王奶奶眼泪汪汪地拉着韩兑的手:“队长,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是个好娃,就是命不好,总是遇到小人。”
旁边的小人们:“……”
老人队中的李银安一看他表现的机会来了,赶紧卖力表演,王奶奶拉着韩兑的右手,他就拉着韩兑的左手,放声大哭:“队长,你说你多好的一个人。你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不肯吃我们谁家一碗饭,不邀功不表现,整天就知道埋头苦干,可就是这样,还要被调查被停职,那些什么都不干只吃闲饭的人反倒平平安安,这究竟是啥世道?苍天呐,你太不公;大地啊,我们百姓的心声,你都不听;领袖啊,伟大的领袖,您的人民需要拯救。”
众人先是发愣,接着一起高喊:“伟大领袖,您的人民需要拯救。”
工作组的人员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时泰林被这场面震撼了,也被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