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监狱探监房钻了透气孔的透明玻璃板,有着一个中国女性灵魂的瑞亚·诺伦第一次真正看到生下她这具身体的女人,她没有喊对方母亲的打算。
这个叫做琼斯·柯尔特的美国白种女人,在两年前就被纽约政府从瑞亚·诺伦监护人和抚养人的名单上移除了名字。
纽约的儿童保护机构在90年代已经发展得相当完善,那起强迫儿童卖氵淫的虐待事件没有成为全国播放的新闻事件,这个案件提起诉讼到达成判决的全部过程都非常封闭,把当时12岁的未成年受害者保护得很好,维护了她的**和尊严。
虽然瑞亚知道,如果她决心要在美国影坛——那个享誉世界的电影工厂好莱坞里闯出一番天地,如果她要让全世界铭记这个在1992年去世的女孩的名字,那么这件事迟早还是会为大众所知的。
但现在考虑这些,还太早了。
瑞亚沉默地审视着穿上了橘色监狱服的琼斯·柯尔特,琼斯披散着头发,不知道是刻意挑染还是天生如此,那头金色的卷发里混杂了一些沙棕色的头发,在连续好几天没有洗漱的情况下显得十分脏乱。
她没有拿起放在一边的电话,坐在里面的女人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睁着蓝色的眼睛盯向外面,琼斯的眼皮耷拉,失去了那些化妆品的脸蛋上褶皱着年轻时放纵的代价,看起来在监狱里过得很不好。
当然了,监狱里又能有什么美好的生活。
但是瑞亚·诺伦一点也不觉得愧疚,这完全是琼斯应得的。
看了许久,瑞亚还是拿起电话筒,琼斯在看到她的动作之后接起了电话。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一眨不眨地盯着琼斯·柯尔特的眼睛,瑞亚没有提高声音和语调,但是那锐利起来的眼神还是惊吓到了琼斯,“如果你不想回答我,我马上就会离开。”
“……你变了很多,瑞亚。”
放下手,瑞亚就要把电话筒挂回到原来的位置,听筒里传出来的惊惶女声打断了瑞亚的动作,“等等!求求你!”
“求求我?”瑞亚重新把电话筒放在脸边,她重复了一遍琼斯的话,“那为什么你听不见我当年哭喊着的‘求求你’?”
“……对不起。”琼斯的声音弱了下去,几不可闻,她张皇地看着瑞亚,但是她不敢看向那双冰冷的眼睛,也不敢看那张紧抿的嘴唇,只能在瑞亚的鼻子上下徘徊躲闪。
“我真的不知道乔有那样的癖好,他看上去是个好人。”反复说着曾经在法庭上申辩的那段台词,琼斯甚至说得激动起来,她已经被关在这里太长时间了,“他对我很温柔,我以为他也会这样对你——”
“所以你就让他睡我?”深吸了一口气,瑞亚才能冷静地继续说下去,“在我只有12岁的时候?”
“你总要和某个人睡觉的!”琼斯的声音变大了,“我11岁的时候就和一个成年男人睡过了,而我那个时候甚至都不知道我还能拿到钱!乔他一开始只愿意给5千,而我为你开出了1万美元的价格!”
“还是在你什么技巧也不会的第一次,1万美元!”她像是找回了过去对自己女儿指手画脚的底气,琼斯瞪大了眼睛,“是我让你变得如此‘珍贵’。”
“……不。”瑞亚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自己的下唇瓣,终于明白了这个卖掉自己女儿的琼斯柯尔特的想法,她却只觉得更愤怒了,甚至还有几分恨其不争的悲伤,然后随之涌上来的便是反胃般的恶心。
“你让我变得如此廉价。”她说完了最后的话语,“还有你自己。”
直接挂掉了电话,瑞亚从座椅上站起来离开,但是走远了琼斯·柯尔特的嘶喊声还是能透过隔离板传到她的耳中。
“不!你不能把我扔在这里!你怎么能这样对我瑞亚!我没有把你扔给孤儿院,我他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