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远客巷的一处房屋外,停了一辆马车。
马上仆从跳下马车,迎一位穿了天蓝水袖流裳裙的女子下车。
女子带着帷帽,下了马车,悄悄走进这间院子。
刚进去。
便见一个穿着桃红百褶锦丝裙的女子,在小丫鬟的搀扶下,在园中行走。女子相貌俏丽,眉眼轮廓尤其清丽。
她闻声看向大门,那个戴着帷帽的女子露出了真容,让她在一瞬惊愕、狂喜、哭泣。她推开小丫鬟,跑向那女子,泪如泉涌:“阿姐!”
覃萋也红了眼眶,却没有敢让女子碰到她。
她微微一笑,不见妩媚不见妖娆,只有温柔。
“殿下。”
这样轻轻地一声称呼,让女子的手悬在半空,那双红着的眼望着覃萋。
此时,又有一位穿着浅黄白长衫的男子走了出来,看见覃萋,眼眶一红,声音哽咽:“阿姐,你无事么?!”
她望着那个向她快步走来的少年,那句殿下,却怎么也叫不出来了。
叫那一声,已然让她心如刀割。
再叫第二声,她如何能够,如何舍得。
李宜孟悬在半空的手向前,拉住了覃萋的袖子,她泣不成声:“阿姐,阿姐,你别这样叫我。孟儿不要,孟儿害怕。孟儿想你……”
覃萋看着痛哭的李宜孟,眼中有泪打转,却不敢涌出。
她咬牙,拉住李宜孟的手:“…我们去房里说吧。”
李奕荗也忍着哭意,点点头。
三人一道入了房内。
屏退了所有丫鬟仆人。
刚入房内。
李宜孟就与李奕荗一起朝覃萋跪下。
“弟弟(妹妹)有错,请阿姐原谅。”
覃萋见此,睁大了双眼,也赶忙跪下,跪在二人面前:“二位殿下不要这样,覃萋只是一个暗卫,担当不起。还请二位殿下起身。”
李宜孟拉住覃萋的手,脸上神情悲痛:“阿姐,事到如今,你还不跟我们说实话吗?”
覃萋一愣,呆呆地看着二人。
李奕荗咬牙,泪水从眼中滑落:“阿姐…你说你在外面谋生,还嫁了一个好人……”
“阿姐……”
李宜孟听完李奕荗这句颤抖的话时,便不禁低下了头,痛哭:“阿姐,你十四岁就离家了啊!阿姐!!”
覃萋没说话。
十四岁。
一个如花的少女,离开了她视若珍宝的‘弟弟妹妹’。为了保护他人的生,埋葬了自己的人生。
她离家后,便进了负子楼。学歌,学舞,学献媚……从脸红心跳羞愧欲死,到放荡自然信手拈来。
她每隔一个月,就把银两和信寄回‘家乡’。告诉她的家人,她过得很好。十六岁时,又告诉他们,她在好心人的安排下嫁给了一个马商。因着夫家家规森严,丈夫又四海为家,她无法回去细说,只能待找寻回来的时间与她们相会。
所以,在被长姐保护得那般好的弟弟与妹妹,一边感到不舍难过,一边又欣喜快乐。他们感慨阿姐终于苦尽甘来,不用再四处奔波,为他们忧愁。
但,谁知道,这只是场骗局。信任长姐入骨的两个人,从来不曾猜到,蝴蝶梦后的现实,那样令人震撼。
没有嫁人的长姐,没有高大的姐夫。
只有一座负子楼,一个女当家。
他们以为不用再辛苦谋生的长姐。实际上,却过着更让人难过的日子。谋生。谋的是他们的生。
李奕荗狠狠攥紧着手。
李宜孟瘫软在覃萋的怀里,放声痛哭。
在他们心里,覃萋不是一个什么暗卫,而是他们的家人。
许久。
覃萋叹了口气,两只手,轻抚二人发顶。
“哭什么,阿姐不累。”
她声音轻柔,笑容温和。
刹那间,似乎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