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十余年了,我竟没离开过京城半步。”马车驶离城门,沈瑜抬手将窗帘挑开一点向外望了眼,叹了口气,“着实是……”
对上宋予夺的望来的目光后,她话音顿了顿,并没再说下去。
其实于大多数女子而言,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生于斯长于斯,而后相夫教子,终其一生也未必会离开家乡。
可旁人归旁人,沈瑜却是不想如此的。
“你若是想出门,今后也都由着你。”宋予夺先是大方地应允了,而后却又补充了句,“只是别太远太久。”
当年沈瑜也曾向他表露过这样的想法,可他那时却还没摸清沈瑜的性情,一时失言,将沈瑜给惹恼了。那应当是沈瑜头一回正儿八经地动了怒火,甩了句“君为乔木,可我却并非丝萝,无意攀附”便离开了,两人原本拉近的那么点距离,也因着那场意外化为虚影。
有前车之鉴,宋予夺此番算是长了教训,并没再高高在上地去否认沈瑜。
再者,两人相识这么久,彼此之间也算是更为了解,宋予夺早就意识到自己当初那番话有多犯蠢,也难怪沈瑜会同他生气了。
听了宋予夺这话,沈瑜不动声色地出了口气,露出些笑意。
从京城到津山有百余里,并非一日能到,宋予夺索性就没让车夫赶路,而是不紧不慢地走着,还能看看沿途的风景。
天色渐晚之时,马车在沿途的小镇停了下来,寻了个客栈落脚。
“可巧,”那掌柜打量着宋予夺与沈瑜,笑道,“恰还有一间上房。”
沈瑜虽戴了面纱,可从她的衣着打扮还有发式,不难看出她已为人妇。夫妻同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所以掌柜才会有这句“可巧”。
然而沈瑜跟宋予夺的情况却是特殊得很,两人在修齐居各住各的,就算是后来说开定了新约之后,也并没立即就搬住处。
迄今为止,两人也就只有初识那日是同房罢了。
面对掌柜逢迎的笑,沈瑜哑然。
在踏进这间客栈之前,她压根就没有想过什么落脚住宿的问题,更没料到此处竟会只剩一间房,以至于情形霎时就尴尬了起来。
可这小镇上也再寻不出旁的客栈,就只能如此。
掌柜见两人迟迟没有回应,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些,眼神中也带上些疑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宋予夺仍旧没开口,而是侧过头垂眼看着沈瑜,仿佛是在等她拿主意一样。
“好。”沈瑜咬了咬牙,应了下来。
掌柜随即在账册上记了一笔,又拿了牙牌给他二人,让小厮引他们上楼去。
宋予夺先行,沈瑜短暂地犹豫了一瞬,随即也跟了上去。
这事委实是有些太过突然了,沈瑜虽是亲口应下的,可却仍旧有些恍惚,直到上了楼到了门前,还有些没能反应过来一样。
小厮开了门,又询问了宋予夺有何吩咐、还需要什么东西,随即便依言照办去了。
宋予夺站在门口,侧身让沈瑜先进,见她仿佛是还有些迟疑,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忽然被人给打断了。
“平远?”
没料到会在此地遇着认识的人,宋予夺一愣,随即寻声看了过去。
沈瑜注意到,沈瑜下意识的反应是戒备,无论是绷紧的身体,还是凌厉的眼神,都让她霎时也紧张了不少。但她却并没直接看过去,而是进了门,站在宋予夺身后,以余光瞥了眼。
这人的年纪看起来应当是比宋予夺略大些,一身劲装,从身形来看,应当也是习武之人。
他相貌生得不错,尤其是那双凤眼,很是出挑。
可右脸却有一道刀疤,从眼尾斜斜地到嘴边,几乎毁了他半张脸。
沈瑜乍一看是觉着他有些眼熟,及至见着他这道刀疤之后,方才想起他的身份来。
这人叫顾诀,曾是与宋予夺齐名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