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不慢走到他跟前,定定看他半晌,忽而一巴掌扇过去。那力道不是盖的,当即把赖大扇飞起来,撞上对面墙壁又反弹落回地面,脸颊像发面的馒头,看着看着红肿起来,一张嘴,吐出五六颗牙齿并一口血唾沫。
萧泽偏头,做了个牙疼的表情。
三王爷淡笑旁观,等少年悠悠然坐回自己身边,方抬手叫厅中婢女看茶。
“赖大,你可知罪?”他撇着杯中的浮茶沫子,徐徐开口。
“奴才知罪,奴才早该出门寻找三爷,而不是怯于大雪迟迟未敢动身……”赖大等剧痛过去才艰难的爬起来,重新跪好了口齿不清的回话。
“你倒乖觉,只捡些不相干的话糊弄本王。”三王爷冷笑,将手里的茶杯重重一顿,“明知本王也在车中,你不但不尽心护卫,反用匕首惊了车马,意欲叫本王葬身崖下。你想干什么?谋害皇子?谁给你的胆子?”
赖大惊呆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哭天抢地的道,“王爷明鉴啊,奴才何时干过那等丧尽天良的事?奴才这几个月一直待在李家庄未曾远行……”
三王爷往椅背上一靠,幽幽开口,“本王自然知道你未曾远行,但那又如何?本王说是你,不是也是,你还敢跟本王犟嘴不成?”
这是摆明了要整治自己啊!人证物证都不需,只需晋郡王张张嘴,这罪名便是板上钉钉了,哪怕贾母出面也救之不得!反应过来的赖大有如坠入冰窟,骨头缝里都沁着凉意。
三王爷转头看向正认真啃一块糕点的少年,低声道,“看见了吗?我要打他左脸,他不但得谢恩,还得把右脸伸过来给我打。我要他死,他就得死,要他活,他就能活,这就是强权的力量。”
贾环漫不经心的点头,舌尖一卷,把指头上残留的糕点渣舔掉。
三王爷仔细盯着他黑漆漆,雾蒙蒙的双眼,没从里面看见对权力的贪婪及渴望,只看见了对食物的专注,不禁低笑起来。
贾环吃完糕点,奇怪的瞥了笑个不停的男人一眼,懒散开口,“谋害皇子,据我所知好像是诛九族的死罪?”
“正是。”三王爷点头。
“你那儿子叫赖什么来着?好像早几年捐了功名,正托贾政四处走门路想领个官职当当。就这么被你连累了,真够可惜的!”觉得口有些干,他拿起茶杯牛饮。
赖大当即抖得跟筛糠一样,口齿不清的求饶。
“你一个当奴才的,犯不着跟主子过不去。你背后的人是谁,我心里清楚的很。你把她交代你办的那些个龌龊事都写下来,我便求王爷饶了你一家子狗命,如何?”贾环循循善诱。
赖大只顾着磕头,不肯答应。王爷那样一个顶天的人物,会不会跟一八竿子打不着的奴才死磕尚且不定,但如果他真招了,王夫人铁定不会放过他一家。思来想去,还是不招为好。
贾环面色一点一点阴沉下去,漆黑的眼珠子缓缓爬满血丝,流转间偶现一缕阴寒煞气。
三王爷将手掌覆在他颈后,轻轻按揉那小小软软的颈窝,温声劝解,“犯不着跟一个奴才较劲儿。他不招也无妨,我自有办法。”
颈后的温暖抚慰渐渐叫贾环冷静下来。他深吸口气,低声道,“那便交给你了。”话落拿起一块糕点继续啃。
三王爷宠溺的睇他一眼,挥手下令,“他既不肯招便罢了,拖到厅外杖刑,环儿不点头不许停下。”末了指着一名长随,“你替他写一份状子,大意是当家嫡母如何授意他暗害庶子,且把本王遇险的事也杜撰一二推到他头上,再叫他按个掌印。”
长随点头,思量片刻拟了一份状子,交给王爷和环三爷看过后添添改改,重又抄录一份,行至外间拽住赖大的手,按了一个血掌印。
赖大此时恨不能时光倒流,他二话不说便把王夫人供出去,怎么着也能博得环三爷一点怜悯,说不准还能饶了他一条狗命。眼下倒好,他抵死不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