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璇抚着胸口,孱弱纤细的小身板若迎风细苇,摇摇曳曳,一张脸冷霜华凝,不甘示弱地看向萧逸:“陛下,这事咱们可得说明白了。臣妾是奉旨入宣室殿,老老实实地在偏殿沐浴更衣,是您自己闯进来的。您现在说我引诱您,这是什么道理?”
萧逸冷哼:“这宣室殿是朕的寝殿,朕愿意去哪儿去哪儿,来这儿怎么了?朕也没强迫你,是你自己凑过来的。”
楚璇只觉一股气滞在了胸膛前。
她不是不知人事的懵懂姑娘家了,萧逸刚才那样子,一看就是被人下了猛药。虽然她数日寡食,可脑子清醒得很。这种药下到好处,可为床榻之娱助兴,可若要生忍硬抗——且依照萧逸那面如蒸笼的样子,定是下足了剂量,那是会伤到身体的。
楚璇当时只想,这几年里,同样的事他们不知做过多少回了,这种紧要关头,扭捏也没多大意思,且萧逸要真在她跟前伤了龙体,她也吃不着好果子。
就这么一时的决断,倒成了萧逸讥讽攻击她的把柄。
楚璇越想越气,身体又经了一番毫无节制的挞伐,只觉浑身虚软得厉害,落进眼里的光影若蒙了层灰霭,虚泛模糊,若涟漪层层荡开旋转。她强撑着,弱声反击:“我凑过去又怎么了?陛下若当真心志坚定,怎么不把我推开?”
大约是她的样子太过吓人,萧逸竟没有继续攻击她,只是怔怔地凝住她:“你怎么了?”
楚璇没好气道:“饿的啊。陛下停了长秋殿的膳食,我饿了十天,自然是这副模样,难不成我吸风饮露就能饱吗?”
萧逸诧道:“朕什么时候停了你的膳食?你……”他一回神,霍得朝向殿外:“高显仁,你给朕滚进来!”
高显仁喏喏挪动着脚步进来,在幔帐外跪着,受了好一番斥责盘问,最终在天子的雷霆均怒下,瑟瑟道:“是太后……”
太后不待见楚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往常萧逸护她护得仔细,太后除了叫两句‘小妖精’出出气,连她根手指头都碰不着。
如今终于等到两人翻脸,眼瞧着萧逸狠心把长秋殿都封了,指定眷衰爱驰,再无回旋余地,便试探着要零星给楚璇些罪受。
禁军围得严实,送不进去人,只能朝着膳食下手。
萧逸气不可扼,劈头盖脸狠骂了高显仁一通,责他知情不报,高显仁一概领受了,只道:“陛下,奴才该死,可这个时候,还是先让娘娘吃几口饭吧,奴才刚从御膳房端过来,还热乎。”
萧逸回头,见楚璇松松搭着件薄绸中衣,倚靠着床帏,脸色惨白,双眸暗淡,眼皮虚虚耷着,呼出一缕缕清浅的鼻息……
他的心骤然悬了起来,忙让内侍摆膳。
高显仁平日伺候在萧逸跟前,萧逸又是个对膳食顶挑剔的人,把高显仁锤炼得十分的细致周到。
膳中主食是乳饼,用羊奶揉面蒸出来的,白嫩软甜。还调了蜜水,搭配腩炙肉和酿炙肉,辅以辋川小様、玲珑牡丹鲊、单笼金乳酥……倒也淅淅沥沥摆满了膳桌。
萧逸端着架子,远远坐在绣榻上拿了本奏疏装模作样地看,不时瞟一眼楚璇。
她托高显仁遣人往长秋殿送了个食盒给冉冉,自己拿了乳饼小口小口地吃,吃得很慢很细致,不时拿绢帕拭一拭嘴角边的残渣。
萧逸看得有些出神,骤然想起了从前楚璇还住在梁王府时,他偶然造访,给府中的郎君姑娘们带了宫里新研制出的剔蟹细碎卷,被一下哄抢光了。这是个稀罕玩意,半大的孩子又正是嘴馋的时候,玩闹起来更没了吃相。
萧逸素来喜欢热闹,但碍于身份与见长的年纪,不能跟他们嬉闹,只远远看着,却见楚璇只取了一根蟹肉卷,细嚼慢咽,吃得甚是文雅,与周围孩子对比鲜明。
他没忍住,上前调笑:“不错,小小年纪有淑女模样了。”
楚璇咽下口中食物,文静地抬头看向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