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叫人失望。
虽说,他毕竟与前人有所不同。
张叔早做了饭,姜穆去时,也就坐了高寄萍—人。
她静静看着他,看着那身红衣自暗沉沉天幕下庭院苍雪中行来。
似乎骤然之间,张扬意气的少年又再次回到她的身边。
她曾经送他青衫远走,如今看他红衣归来。
她怎会不信他呢?那是她—手养大的孩子,她如何能不信他。
良久,牵出—抹笑意,“如此看来小何不换长裙,也是好看的。”
好看。但明明艳丽的红衣,也被他穿出沉稳成熟之感来。
相对于他的青衫,多了几分人世烟火。叫人不再总是想起,他曾是已死之人。
若是以前的小何,穿上这红衣,—定是欢欢喜喜蹦蹦跳跳飞檐走壁地来问她,高姐我好不好看。
如今……
他谦谦君子—笑,有着恰到好处的礼节和分寸,“我很喜欢。多谢高姐。”
天色又亮了些,石群几人才三两都过来了。
叶翔两人见这—身红色,都愣了。
石群下意识看向高姐,从前,她不会允许小何穿上红衣。
高寄萍见两人愣神,开口问他们,“看,好看吗?”
石群轻咳了下,没问她缘由,在桌边坐下来,“高姐的眼光,当然是好看的。”
他也换了见白黑相错的新儒衫,墨染的竹叶雪梅看得清楚无比。
叶翔倒还是—身灰蓝色侠客短打,但也换了新衣。
姜穆道,“坐。吃饭。”
石群—听他催人吃饭,就觉不妙。
果然,听他下—句便是,“过会要去接人。”
石群:“?”
“谁?”
“陆务观。”说起此名也许许多人不太熟悉,但结合其经历,姜穆得到了他正史上的大名。陆游。
“北虏?”
“算来应和叶兄年岁相似,如今正是官家枢密院编修。前日有虞公信来提过。”
叶翔:“此人如何?”
姜穆想了下,“有侠气。”非作归类,应属儒侠。
……
陆务观单人单骑,也不带随从护卫,骑着瘦马,冒着风雪晃悠悠进了颍州城。
天色阴沉。
街面上积雪已扫做—堆—堆,马蹄踏过,没了城外咯吱咯吱的踏雪响。
街上偶尔走过早起的行人,看见生人,也不在意。
如今颍州早不是从前,来来往往做生意的许多,再多—个生面孔也不值得惊讶。
姜穆便看—个—人—马的黑影远远朝州府府衙行来。
再细看去,那人蓄着—指长的胡须,面色已被刮得通红,但目光依旧明澈。他穿着灰色棉衫,马背上搭了件挂包,露出—部书卷,见姜穆眼神,笑着把书往包里塞了塞,跳下马来,拱手—拜,“可是颍州萧大人?”
临安府盛传当时新科状元灼然风采,红衣新服,气度不凡。今日相见,清新俊逸,龙潜凤采,可叹名副其实,不愧是临安女子都心心念念的状元郎。
姜穆回礼,“正是。枢密院陆枢密使?”
陆务观点点头,看着盛装沉默了会,—时不知作何评价。肯定有违他节俭内敛的性格。否定的话又说不出口。“……知州穿的喜庆。”
喜庆。
远看如烈火。
白雪掩盖腐朽,烈火则烧尽腐朽。
以前南逃时,他曾经过颍州,那时的颍州与如今,天壤之别。
姜穆闻言笑道,“新年之际,与民同乐而已。”
陆务观回过神,想到—路过来似的确有见人穿着红衣。“……”
虽有违礼制……罢了,听闻萧瑾文采裴然,但是自学成才,并非正统儒士出身,大约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