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奢侈之风盛行。贵族的奢侈,以底层民众的痛苦为代价。
又以潘岳之友石崇为例,石崇与帝舅父王恺斗富,糖水洗碗丝绢缀树,动辄砸去珊瑚玉树以此炫富。所建造金谷园号称豪富,宫廷楼阁比肩皇室,后间如广室,立女仆数十人,捧衣侍候,凡入者一次皆换衣。连出恭入敬都如此豪华,足可预见其生活之奢靡。姜穆与桑年离开洛京时,石崇虽还未加冠,在石府作为第六子生活也不过一般,但他挥金如土的气态显然自有后来金谷园的征兆了。
武帝时关中多年大旱,百姓贫苦,但因士族贵胄各有薪俸,又不能不对百姓征税。越发繁重的税务,成就的是越发富裕的士族。
姜穆想到如今人世时局,暗自叹了口气。如今士族已成风,要想一举根除,却又难了。
诚然,姜穆往往随性,随性之意,对于生活如想与张华一般自也能与张华一般,如想与石崇一般也能与石崇一般……只是他并不喜欢为自己所需要快乐掠夺别人的生活罢了,所以姜穆并不喜欢石崇之风。不过往往时代铸就人性,对于生长在晋初的石崇而言,的确,女婢仆从性命不算什么,世上也没有百姓的金钱,只有属于士族的财富。
举新政,必然触及士族贵胄权位,新政也要因时制宜,贸然施加,恐又酿成一场王莽之乱。张华请他相助,又希望他能相助多少呢。
再者便不知,他这一出手,日后东晋琅琊王氏琅嬛谢氏,还能否保全……
在这个混乱而又奢靡的年代里,政治的混乱的同时,还伴随着文学的兴盛。包括各类异闻要术,玄学清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也罢。有能力保全的,总会保全。王谢子若有能力,即使世家翻覆,王谢依旧会留名。
……
三年前,渔阳太守之子张华一篇鹪鹩赋,受贤人阮籍赞赏,曰王佐之才。
张华名声远扬。
半年前,张华渔阳处理流匪之事得当,加上家族有士人,勉强家世合格。
月前,司马炎任其为中郎将,迁幽州太史。
幽州太史府。
姜穆坐在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厢房中,看着案几上那道药方,思考许久,总觉得还是有更好的配法。
夜色已深。他坐了好一会,起身换上新的烛火。
开窗之时,夜风涌入,烛火摇曳。
须臾不过,淅淅沥沥下起春雨来。
窗外的青竹叶簌簌所响,姜穆坐回了案几前,把自己之前预备的药方重新翻出来。
因着动乱不止,饿殍遍野。如今又从冬日天气转暖,荒野尸身,恐又出现……
希望不会是他预料的那般。
越是思索,姜穆越是心神不定,他放下笔,掐指算了两道。
世事不能如愿。一切,已经开始了。
“少白可在?”人未到,声先至。
姜穆抬头看去,门口站着张华,他左手撑伞,右手提了个布包。
张华还穿着深色淡白卷云纹的官服,随手合伞支在门外,道,“华进来了啊。”姜穆尚未应,他极为自来熟的就走了进来,一手领着汤盅,“尝尝,你前几日不是还惦记仙客来的醉鸡嘛。”
姜穆:“……何时?”他怎么不记得。
“……那日微服出行,你不是说这道菜不错嘛。我看你当日也没吃多少,今日下午正好得空,又去了一趟。”
“……多谢。”刚来的时候幽州世家宴请的那次?半月之前,早都忘了谢谢。
“不必不必。如今也相识半年了,少白还如此客气。你我何须言谢啊 。”
姜穆为他取了一双干净的新鞋,“坐?”
张华忙不停摆摆手辞道,“啊,不用不用。我还有公文处理,也不多留了。”他把鸡汤放到姜穆房中的茶桌上,“你趁热吃啊。”
“茂先,近日易县那边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