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从没捡看过咱家的绿头牌。”
尹才人娇俏的小脸冷冷一笑:“做贼心虚。”
这话一出,彻底磨掉了王德全的耐心。
“才人想看绿头牌,那就去皇后娘娘那里请旨吧。”
王德全如此强硬,尹才人知道自己讨不着什么好了,撂下一句“走着瞧”便离开了。
她一走,王德全脸上笑溢了出来,“还是姑姑会说话。”
陆湘懒得理他:“你们惹出来的事,倒叫我出来得罪人。”
“姑姑这话说得偏心,”王德全讪讪,“我两眼一抹黑,不知道怎么招惹上这位了。”
“哪里是爷爷惹的事,就是她自己失了宠,怪到咱头上了。”小顺子讨好地凑过来,小声嘀咕几句,“等主子万岁爷再冷她俩月,看她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宫里一向都是拜高踩低,尹才人只不过刚刚露出些失势的苗头,敬事房一帮小太监就敢躲在后头嚼舌根,若是尹才人连着几月都不侍寝,再到敬事房来,别说王德全不会出面,就连小顺子都能当面踩她几脚。
而这正是尹才人今日如此气急败坏的缘由。
她位份太低,若是没有宠爱,在宫里就什么都不是了。
陆湘看了小顺子一眼,“这阵子都是你去伺候翻牌的?”
“姑姑明鉴,这么要紧的差事哪能轮到我啊?”小顺子挠了挠头,“都是我师父去的,我就是夜里把主子娘娘们送过去又接出来。”
倒也是。
翻牌是在御前当差,这活儿从前都是王德全亲自伺候的,如今他有意培养罗平,便安排罗平去伺候翻牌。
“把绿头牌拿到我屋里来。”
丢下这句话,陆湘径直回了屋。
绿头牌很快就端过来了,小顺子送到门口,盼夏拿进来的。
仍是如平常一般,放在桌上就退了出去。
宫里的绿头牌都是以顶级楠竹制成的竹片,削成两指宽,过油之后点一片绿,再写上名字,便是每位嫔妃都有的绿头牌。
敬事房每年都会重做一次绿头牌,平常若是添新人了亦或是晋位份了,亦会随时增减。
陆湘淡淡一扫,并未看出哪一块绿头牌多么显眼。
这是自然。
皇帝不是傻子,谁敢在绿头牌上明目张胆的做手脚?
陆湘翻捡出尹才人的牌子,打量了片刻,便察觉出问题所在了。
今上酷爱书法,即便每日政事繁重,也要留出一个时辰练字。因此敬事房所有的绿头牌,都是去请司礼监的人写的。司礼监的太监都是从小在内书馆学习,其中的佼佼者学问媲美翰林进士,更因着圣上的喜好个个勤练书法——有小道消息传说,当今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封勇礼就是因为一手龙飞凤舞的行书得圣上青眼的。
贵妃娘娘的绿头牌正是封勇礼亲笔所写,贵妃隆宠,虽不因这小小一块竹牌而起,但在宫里从来都爱锦上添花。
陆湘不知道今年的绿头牌是出自司礼监何人之手,但尹才人这块牌子明显有问题。
这块牌子写的非常巧妙,应当是有人对照着“尹芷兰”三个字的楷书一点一点描摹上去的。因此乍看上去并不显得突兀,然而翻牌子的人不是常人,而是酷爱书法的皇帝。
他只需要扫一眼,就能看出这块绿头牌用笔滞涩,并非一气呵成。
以尹才人在皇帝那边的薄宠,这一块绿头牌足以断送她的前程。
在敬事房之中,能有这份心思做这件事的人,不超过五个。有这份心思还能把事情办成的人,只有三个。
不是王德全,就是罗平。
“盼夏。”
盼夏应声进来。
“端出去吧。”
“是。”盼夏做事从不多问。
小顺子在门外探脑袋,看见陆湘单捡了一块牌子出来,料想是尹才人的,赶忙问:“姑姑可是瞧出什么不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