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闱桂榜,张张扬扬贴了出来,富阳秀才吴安挤的人都扁了,总算赶在前面挤到榜前,高高提着颗心,从最上面,一个一个念到最后,呆了片刻,急急抬起头,再从最上面,飞快的看到最下面,一张榜上,写满密密麻麻的人名,只是没有富阳吴安这四个字。
吴安是被人挤出来,连推带搡,一直被挤到旁边茶楼门口,绊到石头台阶,猛的一个踉跄,差点跌倒,才清醒过来。
他落榜了。
意识到落榜了,吴安顿时胸口堵闷的透不过气,这一场考试,每一道题都出在他最懂的地方,每一道题,他都做过不止一遍,那篇策论,那篇赋,那几首诗,他写的心潮澎湃,那是他写的最好的策论和文章,他不光是富阳的才子,他是两浙路的才子,文会上,只要他出手,必定是头筹,他怎么会落榜了?
吴安呆呆怔怔的站在茶坊门口,茶坊里,一个秀才探头看了看,叫了他一声,见他没有反应,转身进去,片刻,四五个秀才出来,刚刚先出来看了一眼的秀才走到吴安面前,伸手在他面前挥了下,“吴兄!”
“啊?”吴安恍过神,看着眼前的人,呆了一瞬才认出来,“赵兄,你考中了?”
“吴兄真会玩笑?”赵秀才一脸苦笑,“你都没中,我能考中?论学问文章,我离你还远着呢,没想到你也没中。这一场没考好?”赵秀才关切道。
“不是。”吴安喉咙一哽,转头看向赵秀才旁边几位秀才,“诸位呢?有谁考中了吗?”
四五个人一起摇头。
“哟!这不是吴大才子么,怎么样,金榜题名了?”茶楼楼上,两三个锦衣华服的秀才,在一群小厮仆从的簇拥下,下楼出来,昂然走在最前一个秀才二十七八岁,一件玉色织锦缎长衫,手里摇着把古董折扇,一眼看到吴安,顿时眉毛飞起。
赵秀才和其它四五个秀才下意识的往后缩,一直缩到和吴安并肩,又往后退了一步或是两步。
“你考中了?”吴安直视着织锦缎秀才,两只手下意识的攥起了拳头。
织锦缎秀才仰头哈哈哈哈笑起来,“在下才疏学浅,比不得你吴大才子,什么什么才冠江南,不过曲曲第八十九名,想来,以吴大才子高才,必定考了个榜首吧?啊?”
织锦缎秀才一个啊字后,再次哈哈大笑,跟在他身边的几个锦衣秀才,也跟着笑的前仰后合。
吴安死死盯着织锦缎秀才,突然冷笑道“士之致远!”
织锦缎秀才一个怔神,“什么?这个时候,你还不忘了拽酸文掉书袋子?哈哈哈哈!”织锦缎秀才折扇啪啪拍着手掌,笑的愉快极了。
吴安嘿嘿冷笑,紧挨在吴安身后的赵秀才等人,大瞪着双眼,直直的瞪着织锦缎秀才,有一个几乎和吴安并肩的秀才,突然猛一跺脚,愤然道“岂有此理!你高中八十九名,竟然不知道士之致远!”
这会儿,来应试的两浙路秀才,几乎都集中在附近看榜,吴安是两浙路秀才中的名人,这一会儿热闹,附近已经聚了不少应试的秀才,见这位高中八十九名的织锦缎秀才明显不知道士之致远什么意思,顿时哗然起来。
士之致远,先器识,后文艺,是他们刚刚考过的题目。
织锦缎秀才身边,一个幕僚模样的人,急忙上前,俯耳和织锦缎秀才说了几句,织锦缎秀才脸色变了,强撑道“我自然知道,后文艺么,老子不跟你这酸丁计较,咱们走。”
织锦缎秀才和几个锦衣秀才,带着众小厮仆从有几分狼狈的急急走了。
吴安攥成拳头的两只手微微颤抖,呆了一瞬,突然一个转身,面对着已经聚集了不少的诸秀才,愤然无比道“皇上即位以来,三番五次下旨,明律令清吏治,苦口婆心,屡次申明,科考乃国之基石,绝不容任何人玷污科考之公正,可我两浙路,诸位都是一清二楚吧?自从唐帅司走后,日渐败坏,如今,考号只论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