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半,街道空无一人,大雪漫天,万籁寂静。
祁轶终于完成了手头最后一点工作,舒舒服服地抻了个懒腰,关上电脑,给手机插好充电线,关掉灯窝进暖洋洋的被子里。她正迷迷糊糊要睡着时,忽然传来一阵扣门的声音。
咚、咚、咚。
祁轶立即清醒了,门被敲得有点急。她马上从舒适的被窝里爬出来,去门口看看情况。
门一打开,便见一个浑身都是雪的女人眼睛红肿地站在那里,大部分雪已经化成了水,原本烫着精致弧度的长卷发凄惨地贴在她苍白的脸侧,她一手搭着被雪淋湿的外套,一手拈着一副大墨镜,湿漉漉的衬衫紧贴在身上,有种狼狈的美感。
“祝祝,你怎么淋成这样子?”祁轶一下急了起来,担心她这个模样被蹲点的狗仔拍到,让祝轻欢先进屋子,“快点进来。”
祝轻欢紧紧地抿着唇,跟着祁轶进了房间。
“怎么了?为什么大半夜来找我?”祁轶帮祝轻欢接过手里的墨镜和淋湿的外套,“你是不是……哭过了?”
祝轻欢是个很温吞的性子,一般人看着她那双柔柔和和的眼睛都不会舍得欺负她,如果真的受了欺负,她也只会笑笑了之,从不与人计较。祁轶和她大学四年,四年里从没见她跟别人红过眼,后来祝轻欢进了娱乐圈,一路顺风顺水成了顶流的小花,期间没少有看不惯的黑粉私信她很肮脏的话。但是祝轻欢也只会垂着眼慢慢地一条一条看完,什么都不说,甚至也不生气,还会在自动回复里多添一句“谢谢你关注我”。这么慢性子的人,祁轶很少见她被惹哭。
“小轶,”祝轻欢的嘴唇在轻轻颤抖,“她回来了。”
“谁?”祁轶疑惑。
祝轻欢抬起眼,睫毛在觳觫:“南泱,她回来了。”
祁轶一愣,明白了祝轻欢此刻的恐惧。
祝轻欢从记事开始,就知道了自己以后要嫁的人名字叫做南泱。
二十多年前,祝家开了个小公司,祝军迎娶于凤丽的时候公司还发展得不错,虽然赚的不多,但是起码一直在盈利。可后来于凤丽怀孕之后,全国都遭遇了一场异常严峻的金融危机,祝家这种小公司成了里面的炮灰,只是一个项目出了问题,公司所有的资金链全断了。那时候祝军天天站在顶楼,思考着自己要不要跳下去,可是跳下去,负债也不会随着他的死亡而清零。
这个时候,本市首富梅氏集团找上了祝军,董事长梅仲礼说,我可以挽救你的公司,也可以挽救你的生活。我只有一个条件,让你的女儿和我的女儿结娃娃亲,等她们长大以后就结婚。
绝望的祝军都不敢问梅仲礼这样做的原因,就妥协着答应了,答应了把自己还没出世的女儿就这样以利益交换的形式许给了梅家。梅仲礼还说,名字我来起,就叫轻欢吧。
祝军看了一眼被自己翻得起了毛边的字典,以及旁边笔记本上已经写好的几个名字,卑微地向梅仲礼点了头。好,都依您,叫轻欢。
梅家和祝家自此关系紧密了起来,梅仲礼会经常来拜访,比祝家的亲戚都要关心祝家的情况。他亲眼看着祝轻欢从婴儿长成小女孩,从小女孩长成少女,再从少女长成一个成熟的女人。在这期间,他不停地告诉祝轻欢,等你长大,你就嫁给我的女儿南泱。你记住,你不能喜欢别人,你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南泱。
可是从小到大,祝轻欢都没有见过梅仲礼口中的南泱。她只知道,南泱比自己大了十一岁,自小就被送到了澳洲念书,一直都没有回来过。梅仲礼说,等她回来的时候,就是你们结婚的时候。
她甚至都不知道南泱长什么样子。
“你爸爸说的吗?她要回来了?”祁轶心疼地看着眼睛红红的祝轻欢。
“嗯。”祝轻欢眉头皱了一下,声音里还有残留的哽咽,“我和我爸吵了一架,我说我不想嫁给一个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