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温颂看向唇边挂着讥笑的温浮, 夕阳的余晖傍着他的侧脸,为他的轮廓添上了两分柔和,可也正是这点柔和,让那抹讥笑更为鲜明。
温浮察觉到温颂的目光, 回望过去, “阿兄不觉得可笑吗?”
“可笑?”
“是, ”温浮道:“不止可笑, 还很丑陋。”
温颂问他, “若易地而处呢?”
温浮愣了一下,“阿兄何意?”
温颂道:“我的意思是:若你我是城中的百姓, 没有了灵力、神识, 亦使不出术法, 会怎样?”
温浮回答不出来, 或许不是回答不出来,而是不愿意回答,这世上品德高尚之人有很多,但他清楚,自己绝不会是其中的一个,他披着温雅的皮囊,实则内心是个极度利己之人, 于他有用的,便处心积虑的接近交好,于他无用的,从未放在心上。
温颂不大在意温浮的回答, 他也在思考,若自己是城中的百姓会如何。
人性千面,善与不善,其实是没有明确界限的,想要活着,并不是什么丑陋的事,但若是因为想要活着,就去伤害或者是拖另一些人下水,那便是极为让人不耻的了。
希望的最后是绝望,在绝望的时候,他大约会找一个角落,慢慢的等死。
温颂望着被拖着回到城中的三辆马车,道:“走吧,我们进去。”
温浮没有动,他指着那些快要进城的百姓,问道:“阿兄是想救这些人吗?”
“我想城中没有站出来阻拦的百姓占了大多数,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治好他们,但也想尽力试一试。”
那些心怀善意的人,此刻也许正在等待的过程中渐渐泯灭希望……
温颂当时选择丹修并没有怀着什么济世的抱负,只是顺应了天时,可真的遇到了这样的疾厄,他也没办法做到转身离开。
丹修,当善为医者,而医者,需有大慈恻隐之心。
温颂扯了扯温浮的手腕,示意道:“走吧!”
温浮没办法只能跟着进去。
两人在入城的时候,倒是没有受到阻拦。
甫一踏入城池,温颂就感受到了一种极为压抑的气氛,长街上除了马车辚辚撵过青石板的声音,便没有了任何声响,自然……也少有人迹,偌大一个城池,几乎与空城无异。
温颂尚不了解情况,他看着快要行至街尾的一行人,带着温浮跟了上去。
两刻钟后,马车停了下来。
几位医官被周遭围着的百姓从马车上拉下,而后推搡着进了一座破旧的宅邸。
温颂给自己和温浮各贴上一张隐匿符,跟了进去。
待进入宅邸,看到眼前的景象后,他的瞳孔微微震了一下,前院的地上挨挨挤挤的躺着许多百姓,因着天气炎热的缘故,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衣衫并不齐整,甚至于裸/露的地方,生着大片大片的白斑,严重者则是白色的脓疮,还有些人的脓疮已然溃烂开来,在地上疼的呻/吟。
温颂见到这幅场景,对那名医官的判断生出了一丝怀疑,这等症状当真是疫症吗?
他思虑一番,转身回到宅邸外面,撕下了身上的隐匿符。
温浮见到温颂的举动,问他:“阿兄可是改变了主意?”
“不是,”温颂道:“我欲前去拜访几位医官,而拜访别人总不能偷偷摸摸的去。”
温浮闻言眉心折起,他在见过那些染病之人后,更不愿意留在城中,他的丹田被毁,除了筋骨强些,其它与普通人无异,自然也怕染上此等染易之症,“修士不可强行插手凡人界之事,以免沾染太多因果,阿兄此举,我以为不大妥当。”
温颂打眼就瞧出了温浮的心思,他直接在他身上下了一个禁言术,“既然在凡人界历练,就不可能不沾染因果。”
他踏着砖石铺就的甬路走到前厅,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