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
“怎么了?”藏身于他识海的明月悬连忙问起。
“我从前的修为,都跟被封住了一般,完全动用不了……能够唤起的,只有血脉中全然陌生的力量。”相别辞低声道。
那是他的修罗之力。
霸道无匹的力量,一沉入血脉便熔骨蚀心,在神髓中处处刻下烙印。
自苏醒以来,这还是他第一回如此清晰地体味到何为新生。魂魄完好,轻身逍遥,心念一动便有无穷神力自灵基深处滚涌而上,一似滔天巨浪,气凌山岳。
魔神的武勇强悍至斯,连他自己都觉得害怕。仿佛不是他驾驭这力量,而是这力量要驾驭他。
“别怕。无论那是什么,都是你的一部分,人永远无需害怕自己。”明月悬在他识海中轻声言道。
青年的声音如风拂梅花,怡然和悦,拂平他心中乱纷纷的思绪。
“再危险的剑,也要看它是拿在谁的手上。再凶戾的煞气,也可以为慈悲心所化解。你从前读过的经书,现在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翌日,咒姬来迎相别辞去往魔宫正殿,接见他与她的族人。
明月悬也神不知鬼不觉地分出一缕魂魄跟着,晃过魔宫的乌阶金池,石栏花门。他留意到壁上的一应雕花图案都在底部有一色的纹样,火浪翻腾如海,人影溺于火海之中。
死者身边,遍开红莲,妖异而凄楚。
“当初我看到这幅图的时候,还不懂个中意蕴,如今才算是明白了。”他自语,却被相别辞听得清清楚楚。
少年奇道:“你当初见过这些画儿?这不是亡山里才有的东西么,莫非你来过?”
但他略一思索,又觉得可笑。亡山是魔门最后的巢穴,固若金汤,连修为不够的魔修都不能踏入。仙门中要是有谁能自在出入亡山,如过无人之境,早就拿出来大肆宣扬了。
的确是太难的一件事,毕竟这里是人间的修罗场。
明月悬静了一静,没有回答,只是叹了一声。
殿上的王座黑中带赤,如同一段浴火燃烧的钢铁,熔落赤红的铁水。
相别辞皱了皱眉,在阶下一众殷切的目光中硬着头皮坐了下去。
阶下的人并不多,但个个修为不俗,气势凌人,站在那里就是一排排出鞘的刀兵。
从他们毫不作伪的眼神中,他读得懂这是一把把想要为他所用的刀。
……可他不想。
领头是个美貌女子,年二十许,一身黑衣紧裹着玲珑身材,长发高挽。她双目已盲,用一条白布缠着。单膝下跪时,姿态之利落甚至远超男子,尽显武者风范。
“十昧,罗刹女之首,现魔宫侍卫头领。同时我也将成为您的侍卫,主上。”
明月悬的分魂胆大探头,冲她张望,认出了她的盲眼。
“原来她是个罗刹女……难怪都说罗刹是恶鬼,这凶神恶煞的母夜叉倒也不愧对她的威名。”
第二位是个男子,盈盈下拜的姿势却比十昧更妖娆,动静之间,妍姿丽态招摇如花。
“在下迦檀,出身乾达婆族,忝列魔军副帅之位,曾是皇非梵大人的左膀右臂。我的姐姐是巫女阿奢,目前是非天一族的代族长。”
魔王的左膀右臂,和七玄间之乱时害他受了暗算、体内被封印上天罪狱的那只大鹏金翅鸟一样。这人模样瞧着柔如女子,却是在座凶名最盛之人。
明月悬越看越气,看他那副恬雅温柔岁月静好的样子尤其不爽,悄悄指使相别辞:“这小子是魔门现在的领袖,魔门对正道的种种手段多半是他拿主意。你快问他,夜砂答应放过此方世界,这个约定还作不作数。”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是不想用祸水东引这招。
这帮走到哪里杀到哪里的杀人魔,只有解决他们才是正途。以杀止杀,别无良策。
相别辞乖乖听了他的话:“你还掌管着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