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这么神来一笔,叫皇上连伤心都顾不得了。
本来么,儿子虽然没了,但又没死,这伤心的程度本就不深,远没有太后说的这么一句话给他来的震撼大。但是回头仔细一想,顾准也的确是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寻常人家这么大的长子,说不定连小孩儿都有了。独他一个没有父母照看,更无媒人上门说和,到现在都还是孤家寡人呢。
该定下一门亲事了。
听说顾家还有一对双胞胎兄妹俩,等顾准成亲之后,家里有了女主人,那兄妹俩也有了长嫂。长兄如父,长嫂苏母,往后孩子大了也不会因为没有母亲教养被人取笑拿捏。这般一思量,皇上又觉得此事迫在眉睫,竟一刻也耽误不得了。
“还是母后想的细致!自打上回那位北元小公主语出惊人,将朕给吓到了,朕便没有再想着给允之赐婚。如今看来,也的确是难为他了,到现在都还没个未婚妻,也没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倒是怪可怜的。”
太后心里一喜,这事儿皇帝既然同意了,那就好办了:“哀家这儿有一个极好的姑娘。”
皇上一听也来了精神:“是哪个?”
太后神神秘密地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瞧见太后那一脸得意的模样,皇上忽然福至心灵,恍然顿悟过来:“母后说的该不会是明嘉吧?”
“正是!”太后拍了一下掌:“皇帝你也觉得他们俩极合适,对不对?哀家老早之前就已经有了这个念头了,只是当时你说不着急给他赐婚,哀家便没有再提。可是眼瞧着那事儿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再拖下去,岂不是耽误了两个孩子的前程?”
太后话落,皇上便细细地思索了起来。
不一会儿,眉间便浮现出淡淡的纠结。
太后一看便没了笑意,嘴角拉了下去,质问道:“皇帝这意思是觉得此事不可了?”
皇上笑了笑,道:“也不是不可,只是从未想过将这两人凑在一块儿。您也知道,明嘉的性子……有些独。”
“好啊。”太后拍案而起,“你这是嫌弃哀家养的孙女儿了?令仪才貌双全,知书达理,京城里头的女儿家有谁能比得过她?便是跟太子妃比,那也是伯仲之间。哀家这样好的孙女儿白白送给那位顾大人做媳妇儿,他还有什么好挑剔的?还有皇帝你,令仪可是你的亲侄女,你不帮着她也就算了,怎么还挑剔上了,你这么说怎么对得住她?”
“是朕错了,是朕的错。”皇上听到了这些,便一个头两个大。
太后对几个孙子倒是一视同仁,唯独对沈令仪格外偏疼。不得不说,这从小养到大的就是不一样,处处维护不算,还看中了允之做孙女婿。
唉……
怎么偏偏就是允之呢。
皇上只敢在心里叹了两口气,转头回复太后道:“朕哪里是挑剔呢?只是赐婚这种事需得小心谨慎,若两个人都有意,才不至于凑成一对怨偶。想必母后也不会盼着明嘉往后夫妻分心,貌合神离吧?”
“呸呸呸,这都说的什么晦气话?”
“只是丑话说在前头吧。您若是想赐婚,朕这会儿便能下旨,只是这两个孩子愿不愿意,那朕就不敢打包票了。”
太后听来果然迟疑了。
皇上趁机又说:“不如这样,您回去之后也好生打听一番明嘉究竟是怎么想的?朕明儿再招允之进宫问一问。若他们俩都没什么意见,这事儿变就这么定了,母后觉得如何?”
太后自然是不能说什么不好的。她也没等明天,回去之后就把沈令仪从太医院给叫回来了。
沈令仪这些日子因为宁三娘的事一直郁郁寡欢,整日将自己关在太医院里头翻书晒药,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得知太后找她,沈令仪因为又是那些老生常谈的话,让她不必忧伤。可人都已经没了,那么鲜活的一条命就这般从这世间消失,她如何能不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