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况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似乎已经猜到皇上接下来要说什么,所以没有贸然接话。
可皇上急了:“你倒是回话啊。”
李况撇了一下嘴,认命了:“是, 他明年九月末过生辰,届时也不过才刚满十八,如今还没有字。”
“明年九月末……那等不到乡试了。”更等不到会试。
也就是说,他是没法看到顾准过生辰的。
皇上这人有些极端, 爱之欲其身,恶之欲其死。顾准既然已经入了他的眼,他便免不了要替他着想一二。尽管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必要,人家的师父还站在这儿, 可皇上就是想掺合:“实在不是朕多事,而是你这个徒弟确实讨喜, 不仅太子与他投缘,就连朕瞧着他也是好的。朕也想着, 此番回京要不要带着他一道,只是念及你, 终究还是没有提出来。”
李况听着实在无话可说。
要是真不想提出来, 这会儿就别说了。既说自己不提, 如今还偏偏要说,真是什么好的坏的都被他说完了。
可接下来的话更不要脸了:“只是朕不带他回京, 却总还记挂着他。他明年生辰朕是没法到场了,终究还是有些对不住,不如,提前给他取个字吧,李卿觉得如何?”
李况:“……”呵呵。
皇上心里大概也有些不好意思,抬头看了看李况, 复又问:“你……该不会是舍不得吧?”
“哪里?圣上都如此大度,都没有带他入京,我又怎敢连这种事情都舍不得?若真不让您取,岂不是臣小气了?”李况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皇上知道他心里不舒服,所以也就没有介意他阴阳怪气的腔调。反正事情还是如了他的意。
只是李况又道:“如今取字是不是还太早了?”
“这有什么早的?待他日后入京科举,总该叫些朋友参加文会,这与人交往若是无字怎生是好?既有这交友的需求,就该早早的把表字给定一下。守着那些虚礼做什么,古往今来及冠前取字的多了去了。”
李况说不过他。
皇上慢慢思索起来。
顾准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大功臣。先前太子遇害的时候是因为他才几番脱险,此事他虽然没有重赏,但是心里却还记着顾准的功劳。后头他又弄出了这个制盐的法子,若是按照他的法子来,往后大梁必定不会再缺盐了。不管怎么说,这孩子都是利国利民的大功臣。
皇上有了决断,道:“就叫允之吧。”
李况眉心一动。
皇上就觉得这字挺好的。往后这孩子有什么所求,只要不出格,他也不介意答应一二。人都有偏爱的东西,身为一国之君,他的偏爱就是如此的不讲道理。
李况听出了皇上的言外之意,露出一个浅浅笑:“圣上还真是疼他。”
这话有试探的意味。
皇上反倒:“我便是再疼他,你也不肯割爱。”
“臣也不过再拘他一年罢了。待明年他入京考试,过了的话便是天子门生了,届时圣上亦算他的半个老师。”
李况难得说了一句皇上爱听的话。这马屁拍的恰到好处,拍的皇上通体舒畅。可见,这块茅坑里的臭石头还是会说好话的,可他平时怎么就不说呢?若是从前也像今儿这样,愿意顺着他,别总拿些话来招惹他,那也不会被贬到这个地方来。
皇上哼了一声:“你还不如你弟子呢。”
起码顾准的孩子他是挺满意的,会说话,会来事儿,比他这个师父可聪明多了。
李况不置可否。
皇上见他又恢复成原先不苟言笑的样子,顿时觉得没趣儿,找了个借口就把他给打发了。
李况走的时候还在想着方才的事情。身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