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况确实在与张先生商讨拜师一事。这次的拜师与顾准来私塾读书不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拜了师,往后顾准的事便是他李况的事。
张先生也没有想过顾准能用这样的造化。李大人的学识他也是知道的,这样的人显然比他更适合了引导顾准。
张先生只是感叹万分:“不成想最后竟是我的学生入了大人的眼。”
盐官县想拜入李况门下的学子多不胜数,最后却偏偏选了他的得意学生。遗憾固然有,这毕竟是自己最看重的学生,本来张先生是打算引顾准入画坛的,可如今这般,也容不得他再有半点私心了。张先生惆怅了一会儿,只是比起顾准的前程别的也不重要了。
李况对边上看似温润知礼的顾准也十分满意。
这人生得好确实是一项本事,好比他当年,即便圣上不喜,可对着他的时候也没过几句重话。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从前的优待早就没了。李况想着,以他弟子的这副皮相,即便是到了太极殿,少说也能换来二十年的和风细雨。
这都是后话,眼下李况只同张先生道:“还是要多亏了您教导除了这样出众的学生。”
这话张先生也就不客气地收下了:“也不是我吹嘘,确实是这些学生里头唯有他天资最聪颖。”
李况抚须颔首。
张先生却又一叹:“只是这孩子命苦,从小到大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往后还要仰仗大人多护着一些,不要让他再遭罪了。”
“先生……”顾准欲言又止,他怎么也没想到张先生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李况探出身子:“先生何出此言?”
张先生也是推心置腹了:“这事我从未与外人说,顾准他心里有数却从来也不曾叫屈过。他自进了学堂之后,学东西就比旁人快许多,上一回县试,我也让他下场试试,本是有些把握能考中的,谁知入场前一日他竟然吃坏了肚子,疼得连路都走不了。那汤面我们一家人都吃了,唯独他的那份有问题。等我把人送去了医馆,回过头查探此事事的时候,盛汤面的那个碗却不翼而飞了。”
李况面色凝重:“竟有此事?”
“一点儿都不假。”张先生摇了摇头:“这也怨我,竟然让那歹毒之人有了可趁之机。”
顾准摩挲了一遍桌角,缓缓道:“不怪先生,那人铁了心想要害我,谁又能察觉得出来?”
李况紧蹙着眉头,问顾准:“可知是谁人干的?”
“……”顾准终还是摇头:“尚且不知。”
即便知道也不该由他说出来。
张先生心里也有一些猜测,只是无凭无据的东西说出来反倒叫人笑话:“这幕后之人心肠歹毒不说,行事还格外缜密。再过两个月便又有一场县试,顾准这次无论如何都得下场了。我本来还担心那歹人又要动手,届时只怕是拦不住。如今有李大人在旁边帮忙帮衬着,我也安心了不少。只盼着大人千万注意一些,那人可狡猾着呢,稍不留意便会被他得逞。”
李况郑重道:“先生放心,本官记下了。”
张先生见他如此表态,也放下了心中那块大石头,改口问道:“不知大人准备何日让我这学生拜师?”
李况笑了笑:“先生有何想法吗?”
张先生也不藏着掖着了:“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今日便是一个黄道节日,若是大人不嫌弃,直接在这里拜师也未尝不可。我家中别的没有,只拜师的束脩随时都备好了。”
李况长笑了两声,觉得这位果断的张举人也颇为对他的胃口。
说实话,李况本来还打算再考验考验顾准、磨一磨他的性子,可如今既然张先生已经开口了,他也没了继续折腾的念头了。
李况回头:“怎么,没听到你先生的话吗?”
顾准会意,撩起袍子便跪在地上,干脆都叩了三次首。
见他跪的这么干脆,李况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