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就有针线房的小丫头给她送了衣物来。
“李师傅,这是春夏两季的换洗衣物,先给您送来了,秋冬的还在做,改明儿做完,我们就给您送来。”
“谢谢,”白珊柔声道,“秋冬的不急着穿,我等份例一起领就好了。”
小丫头掩嘴笑了声,“那不行,这是规矩。份例是份例,这份合该是您的。”
白珊就往她手里塞了枚铜钱。
小丫头笑着道,“都说李师傅大方,这送个衣服还能得个铜钱,我在这谢谢李师傅了。”
白珊笑道,“劳烦你送过来,应该的。”
“李师傅客气了。”
早膳不在白珊职责范围内,但她还是跟着去了厨房,帮几个师傅打下手。
“钱家妹子,你莫不是来偷师的?”有人玩笑道。
白珊虽是嫁了人,年纪却不大,后厨房的师傅们年纪都往三十走,喜欢称她钱家妹子,只小丫头们喊她“师傅”。
白珊跟着笑道,“是,等学会了,就好让各位师傅歇一歇了。”
“那我们岂不成吃干饭的了?”
几人都笑起来。
*
赵煜礼用过早膳,坐上车马前去南市的铺子。
他刚下车,候在门口的管事便迎上来,“三爷,人在楼上等着呢。”
“嗯。”赵煜礼步入后堂,上了楼梯。
“赵三爷。”
楼上厢房,坐立不安的中年人见赵煜礼来了,忙起身拱手行礼。
赵煜礼手臂往下一压,随意在桌边坐下,便有小厮往他面前放了杯茶。
“李老板,你要说的我都知道,你也清楚我是什么人,这件事,我怕是不能答应你。”
赵煜礼拿着杯盖,微垂下眼,嘴角带起三分笑意,却不达眼底,神情有些漫不经心。
“这,三爷,我那也是无奈之举,还望您能宽恕一二,定然没有下次。”
“知道我为什么还会见你吗?”赵煜礼忽而出声。
“这……”中年商人犹疑。
“我原以为李老板是个明白人,现下看来,是我高看你了。”他放下茶杯,说了声“送客”。
“三爷,赵三爷,请您帮我这次。”
略带凉意的视线扫过来,李老板下意识瑟缩了下。
都说赵三爷行事手段诡谲,他见到的人却是逢人便自带三分笑意,此时,脚底却倏忽升起了一股凉意。
“我行商多年,什么规矩想必大家都清楚,李老板,你可还有话要说。”
李老板颓然,“我明白了。”
塌着肩膀跟管事离开厢房。
常随长贵不由问道,“三爷为何还给那人机会?”
赵煜礼淡淡道,“不过是看看那些人还能使些什么手段。”
他嗤笑,“不过如此。”
要说这商贾之家,小富遍地,真正的豪富却也就那么几户。
赵家一直从事布庄生意,说起这赵三爷,开始也只是族中不起眼的庶子。有一天,这人却忽然以江南最大布绸庄主人的身份出现在众人眼中。
当时的赵煜礼不过弱冠,家中嫡母对他不闻不问,甚至尚未成亲,谁也不知道他是何时、如何悄悄把这条命脉攥在了手心。
等回过味来,南方已换了一番气象。
商人重利,出了这么一个人,赵家自然不会松手放人、可此刻的赵煜礼已不是任人搓扁揉圆的后宅庶子,他兀自辟出一座宅子搬了进去。
忠孝忠孝,忠君在前,孝第二。也不是跟赵家断了关系,只是两方各自经营罢了。
各家说什么的都有,赵煜礼不让赵家搭线,这些人却也不敢轻易得罪了,两方并存了下去。
*
夜幕落下,秦淮河间灯火通明,更有靡音阵阵悠远而来。坊船烛火亮如白昼,自江岸望去,只见人影撺动,水袖翻飞,娇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