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登最初所在的那颗蓝色星球一样, 这颗地球的网络上也流传着一组世界上最不应该做的事:在美国逃税,在华夏贩.毒, 在墨西哥禁毒。
在墨西哥,毒.贩们杀死缉毒警与检察官,杀死敌对集团的人,杀死支持禁毒的议员与市长, 杀死曝光他们行为的意见领袖与记者……他们拥有装备与训练远强于警员的私人武装力量。即使入了狱,也能通过自己的犯罪网络破坏当地公共设施、威胁警察的家人来向当局施压。
而与墨西哥隔加勒比海相望的南美诸国,那里的情况也只是比它们的中美洲邻居好上一点。
这“好一点”的具体意思是指,因多年缉毒战争发挥的作用,至少从明面上来说, 贩卖毒.品是不好摆上台面的非法行为了。倒霉路人在撞见毒贩交易之时, 更倾向也更敢于报警, 而非假装什么都没见着、掉头就跑。
但这是罂.粟之灾之前的事情了。
自今年年中起,大片植物成株后神秘枯死的田地像一把把钢刀剐伤了“大玩家”们, 在他们之中制造出了血腥的压力感, 这压力感反过来成为了无数大大小小的黑帮战争的导.火.索。鉴于流弹从不长眼,珍惜生命与健康的本地民众纷纷养成了一见有人呈接头状,便离得近的避远、离得远的寻掩体的良好习惯。
林登从一位胖乎乎的、套着农业公司工服的本地人手里接过一只加大公文包时,路口拐角的小餐车默默收了摊;待他溜达进黑帮控制的位于贫民窟的杂货铺、准备打开公文包时,店口不远处探头探脑的青少年也飞速地散了。
像大多数杂货铺的配置那样,这家店里坐着一对中年夫妇,还有一个看起来忙着做家庭作业的孩子。只是,在林登的手摸向公文包的刹那, 正在和戴眼镜记者交谈的老板娘闭了嘴,似乎正在理货的老板则伸向了自己的夹克衫内袋……埋首于台灯前的女孩子举起手,挥了挥,是一个散开的手势。
中年夫妇当即扔下记者走向后门,穿紫蓝色校服套裙的女孩子则灵巧地绕过货柜,张开双臂,高高兴兴地挂上了灰眸青年的脖子。
“兰尼斯特先生。”小姑娘甜甜地说,“您来之前应该打声招呼的。”
白日未尽,杂货铺里只亮了一盏灯。此刻,灯光电压不稳似的闪了闪,配合那些投在她身上的货架与商品的影子,仿佛有实质化一般的黑暗自她的身后翻起,从她的后背、她的脸上流过。
被直接忘在杂货铺角落里的克拉克眨了眨眼。
林登没有直接带他去“种业公司”,而是在中途接了个电话,往他外套处别了个红白相间的伞形标,又指了个方向,让克拉克觉得自己像个从隐藏BOSS手里拿到通关秘籍的勇者。
现在他不这么觉得了。林登的瞳色和脸部线条都偏冷,在不笑时显得凶……而他进店时一瞟之下总感到这个小姑娘不仅不大像店主的女儿,还有种莫名的非人感。
也许自己的剧本是误入魔窟的无辜记者,或者一个见到男朋友的小辈的长辈?
出于职业素养,克拉克先默默将记着采访材料的笔记本揣好了,又默默透视了一眼自己的背包。
包里没有适合做见面礼的零食……不然他撕稿纸包点零花钱?
林登对记者先生的脑内剧场一无所知。他把女孩子放了下来,撸了撸她披散的头发。
“克拉克,这位是阿蕾莎,寂静岭案受害者。”他说,“阿蕾莎,这是克拉克,尊重真相的记者。”
“啊,我还以为他是个找到门路来寻求刺激的个人博主呢。”阿蕾莎回过头,以比之前多得多的兴趣扫了扫克拉克,“野心很大,度数很高。”
“事实上,阿蕾莎小姐,我更建议你用数学课本、而非哲学课本来包装账本。”克拉克假装自己没想偏。他矜持地推了推眼镜,接着真诚地笑了笑:“非常高兴看到你开始了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