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探子回报,她便扯了件外衣,到寝屋之后的小院去了。
……
憧舟听完了吔摩教的吟唱之后,心事重重地往马车上去。
刚握住缰绳,便觉得不太对劲,立即将袖子里的匕首抽出来,回眸紧盯身后的车厢。
缓慢地靠近,左手手掌无声地压在车厢的门上,深吸了一口气后一把推开,抬起匕首就要刺向车厢里的人。
匕首只是一晃,就在吴显容平静的眼神中静止了。
“姐、姐姐……你怎么在这儿?”憧舟舌头有些不利索,目光更是有些闪躲,不太自然地将匕首收了回去。
吴显容道:“看见我这么慌张,澜宛是怎么选中你来当细作的?要我是澜宛,你刚才传回澜家的情报,大概是不会相信的。”
憧舟闻言,立即跪在她面前,忙道:“姐姐,我,我没有出卖你!我传回去的情报全都避开了与你相关的事!真假参半,澜家就算要分辨也需要一定的时日!”
“哦?”吴显容的声调依旧平和,与面红若滴急不可耐的憧舟形成鲜明的对比,“看来你倒是非常擅长混淆视听。连精明的澜宛都有可能被你欺骗,何况是我。现在你对我说的话也是真假参半吧。”
“不是!”憧舟立即否认。
原本她想对吴显容说,你要相信我,我的心真的在你这边,我愿意为你立即将心剖出来!
可是,这些话到喉咙口就止住了,并没有真的往外说。
这番恶心人的话,即便只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都觉得苍白无力。
即便是真假参半,传给澜家的消息里也有几分真。
即便她将所有可能导致吴显容本人受损的消息都剔除了,可依旧有关于吴家,关于她的友人,关于她同僚的消息……
这些消息全都是憧舟从吴显容和别人的对话,或者是书信往来之中探听来的。
憧舟就是个细作,她又何必再惺惺作态,欺骗自己,欺骗吴显容?
憧舟垂着头不语,她不敢去看吴显容的表情,只是将手里的匕首托到了吴显容的面前。
“奴这条命生来低贱,苟活于世的十多年都为旁人而活,只有姐姐你不嫌弃奴,允许奴与姐姐姐妹相称。和姐姐在一起的这段时光,是奴有生以来最开心的日子……这句话不是假的,绝不是假的……此生能与姐姐相遇,死在姐姐手里,奴已然无憾。”
吴显容接过匕首的整个过程,憧舟都没有抬头看上一眼。
匕首递过去之后,憧舟双掌和额头紧贴在地,等着吴显容动手。
一息、两息……
十数息过后,憧舟依然活着。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真相吗?”吴显容问她。
憧舟的后脖子紧了一紧。
“你有何把柄落在澜氏手中?”
憧舟头没抬起来,但吴显容的温柔已经教她泪如雨下。
“奴……奴的孔娘得了重病,全博陵只有澜家有药,可以为孔娘续命。”事到如今,憧舟无法不说实话。
“哦?原来你并不是孤儿。”
“不,奴是孤儿。孔娘是五娘子的娘亲,五娘子疯了之后,便由奴来照顾孔娘。孔娘抚养奴长大,她便与奴的亲娘无异。奴深受她们的恩惠,无法不报。为了五娘子,为了孔娘,奴愿意做任何事!可是……”憧舟抬起头,一双满是眼泪的眼睛一片血红,说话的声音嘶哑不堪,
“姐姐的情意,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简单。”吴显容道,“去将那孔娘和药房子一块儿夺回来不就好了?”
憧舟瞧着她,见她神情坚定胸有成竹,似乎并不是在说笑。
“可,可是,我并不知道孔娘被藏在何处了。”
吴显容递给她手绢:“不知道自然要去查。将眼泪擦擦,这就去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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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州夙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