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又说错话了?
不,是汗阿玛他觉得自己刚刚说错华丽,但其实他没说错什么。
他一直都是这么以为的,从前也这么想,现在也这么想,他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可从前的汗阿玛觉得自己没有错,而现在的汗阿玛觉得自己错了。
呵……变的人可从来都不是他。明明之前都不是这样的,将自己禁足了整整五年多,那完全被消磨的时光和岁月,在汗阿玛眼里看来完全不算什么吗?他不过是不想去关心一个与他无光,不,是一个要跟他原本就属于自己东西的家伙,他只不过是不在意那个想抢自己东西的人死活罢了,这都要被责怪吗?
“退下吧。”
胤礽梗着脖子盯着康熙,没有说话也没有旁的动作。
康熙十分平静地对上胤礽的视线,“退下。”
“汗阿玛……”
“朕让你退下。”康熙的语气仍旧十分平静,这份平静如水一般温柔。可现在的胤礽俨然已是暗自汹涌的油锅,哪怕只是一滴水落下来都能迸溅出宛若岩浆般汹涌的油点,更遑论不仅仅是一滴水,而是完全兜头倒下了一盆水。
胤禔是火,康熙的一盆冷水下来完全浇灭了他心中所有的**。
胤礽已然是滚烫的热油,这一盆冷水泼下来只激起了他心中愈发清晰的念头。
“朕让你出去,你没听到吗?”康熙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这是他被气到极致的表现,他在拼命地压抑着自己暴怒的情绪。
这份情绪并没有被胤礽感知到,因为他的脑袋里也乱哄哄的,过往的一起在他脑海里一一闪过,最后停留在康熙三十七年山西浑河水灾后,许雯雯和胤禔都被康熙派往山西治理水灾。那个时候汗阿玛对待许雯雯的态度和胤禔是一样的,让他们奔波着做事,而他只需要待在京城就能知道千里之外的事情,汗阿玛还会教导他为君的道理。
自己也是从那个时候笃定汗阿玛很爱他,他是汗阿玛最爱的儿子,其他人即使在努力也比不过他……那个时候的他,甚至完全不把许雯雯放在眼里,那是,许雯雯不过是被自己随意丢出去的一个小石子而已。
“汗阿玛以为,”胤礽没有退出去,他抬头看着康熙,想要确定最后的答案,“儿臣不够仁慈吗?”
康熙垂下了眼眸,语气冰冷,“你也知道自己不够仁慈吗?”
胤礽缓缓扯了下嘴角,微微低下头,“儿臣告退。”
胤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营帐的,康熙的面容在他的脑海里不停地回闪,一会儿是从前的汗阿玛十分认真地看着自己道“你是太子,是储君,为何要仁慈?”,一会儿又是现在的汗阿玛十分冷漠地凝视地面,“你也知道自己不够仁慈吗?”
“殿下?殿下?”
胤礽从恍惚中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太监姚台,“这次随孤来的人,可以确保忠诚的人又多少?”
“殿下是让奴才去确定……”
“快去。”胤礽抬起头,十分冷漠地盯着面前的太监姚台,“将他们叫过来。”
姚台被这冰冷的视线吓得一凛,连忙低下头退出营帐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为君者,要有仁慈之心,但亦要杀伐果决之念。”胤礽低下头呢喃着康熙曾经说过的话,但脑海里康熙的影像却一点点消失,索额图的那张脸在他的意识中越来越清晰,他似乎又听到了索额图在骂他太优柔寡断不够狠了,是的,他早该下定决心的,他早该动手的,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人能当几十年的太子……
他早该听索额图的话,他早该听的……
胤礽抬起头直视前方,他的目光比此前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殿下,奴才让那些人在外面候着……”
“让他们进来。”
“嗻。”
胤礽站了起来,屈尊降贵地弯下腰轻轻拍打了一下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随后他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