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和纸?
刘警官以为自己没说清楚, 又说了一遍:“你只需要告诉我嫌疑人特征就行了。”
少年似乎是思考了一下, 对他腼腆地一笑:“还是画比较方便。”
这孩子应该不善于表达。
刘警官也没多问, 把笔和纸递给他。
季维只是看了嫌疑人几眼,几秒钟的时间记得并不十分仔细, 应该是方脸, 下庭偏长。
他开始回忆。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那人的长相在他的头脑里越来越具体。
眉毛浓、眼睛的形状像倒三角、鼻子上有一道不显眼的伤疤……甚至具化到了嘴边的一粒小痣。
太清晰了。
清晰到季维惧怕这样的自己,更深的记忆也浮现。
——他不正常,他的妈妈也不正常
——那,应该是会传染的吧
——季维是怪物, 和他一起玩的人也会变成怪物
超乎了正常人的范围,不就是怪物吗。
他紧紧捏着笔, 指节泛出青白, 感到一阵生理性的反胃,整个人紧绷而苍白。
刘警官递给他一杯水,关切地问:“没事儿吧?记不起来就不要勉强了。”
季维使出全身力气, 摇了摇头。
陆慎行还在外面等着他。
他不能让陆慎行担心。
不想被知道是怪物。
过了几分钟。
季维才恢复平静, 他接过水:“只是感冒了。”
指尖还有些许颤抖。
刘警官出于职业习惯,审视地看了他一会儿, 判断他在说谎, 不过只关切地说了句:“年轻人还是多注意点身体。”
“谢谢。”
季维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握好笔, 开始画出第一笔。
刘警官惊讶地看着这个少年画画, 与一般的先整体后细节不同, 少年画画的方式很有意思, 近乎于自上而下的方式,很考验大局观的一种画法。
更令刘警官惊讶的是画的细致程度。
像是对着真人画出来的一般,五官神态把握惟妙惟肖,可以用来当照片的程度,但他明明只是看过几秒钟。
比绘画功底更可怕的是他的记忆力。
看得刘警官头皮发麻,在警局这么多年,也见识过不少人,头一次见到记忆力这么可怕的,只能归结为学艺术的对于图像的敏感性。
“可以走了吗?”
季维抬头问。
“可以可以,留一下你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吧。”刘警官接过画,压过心里的震撼,“可能以后还会联系你,十分感谢你对警局的帮助。”
“好的。”
季维在纸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和号码,刘警官默念了一遍“季维”,送他出了房间。
一旁的杨习习问:“我们可以走了吗?”
“可以了,谢谢你们的帮助。”刘警官向季维看过去,“特别是这位。”
杨习习极浅地“哼”了声,如果不是在警局他恐怕能哼得更大声,拉着同伴出了警局。
季维没注意到杨习习的表情,不好意思地对刘警官笑笑。
他身边的男人坐在轮椅上,专注地看着少年,眼里也带着笑意,冲淡了面容的冷漠。
刘警官走过去,犹豫了会儿问:“你是他的朋友吗?”
“是伴侣。”
男人极其自然地纠正。
是伴侣啊……
季维看向陆慎行,男人戴着白色的口罩,只露出锋利的眉眼,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静地望着自己,像是上好的徽墨。
落纸如漆,万载存真。
视线相撞——
季维心脏猝不及防地空了一拍。
正在这个时候,听到刘警官的话:“那你和我来一下吧。”
季维的思绪被拉回来,目露疑惑,刘警官找他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