澶州。
谢无疾正在帐内看书, 帐外忽然有人道:“将军,午长史求见。”
谢无疾道:“让他进来。”
很快, 午聪撩开帘帐走了进来。
“将军。”午聪满面忧色,“剩下的军粮最多只够支撑三天了。士卒间已有些议论,再不想办法恐怕不行了。”
谢无疾淡淡道:“我派去薛家征粮的人回来了吗?回来了让他马上来见我。”
午聪听到薛家二字,脸上神色有些复杂。
不多时,谢无疾派出去的人灰头土脸地地回来了。
“将军。”那人丧气道,“薛家还是一文都不肯出。”
谢无疾并不惊讶,只道:“我让你告诉他们的话, 你说了吗?”
那人忙道:“我说了。我告诉薛公,将军说若薛公坚持不肯给, 以后将军就想其他的办法,不再问薛公讨要了。薛公听了非常高兴, 还说……说将军终于开窍了。”
午聪听到这话,不禁暗中捏紧了拳头。他不知道谢无疾所谓的想其他办法究竟是什么办法,明明在澶州只有薛家有可能供得起军粮。除非……是让军队去寻找反军的窝点, 从反军那里抢夺粮草?可反军说难听了是建制混乱, 说好听了是灵活多变,此计非但难以成功, 所付代价也无法估量, 必定会让全军将士们寒心。他实在想不明白,谢无疾缘何会放纵薛家至此。
其实有些话大家不敢当着谢无疾的面说, 但私下早就议论开了。如今军队上下, 没有人提起薛家不是咬牙切齿的。
要知道澶州本有一片军田, 是薛家勾结官府,在数年前给强占了。要不然澶州官府那里本该还有一些军粮储备,军队的日子也不至于如此难过。不仅如此,薛家长期以来压榨百姓,鱼肉乡里,澶州的动荡薛家本就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而且自打谢无疾到了澶州,薛家非但没有收敛,还仗着与谢无疾的关系日益骄纵跋扈了。就这几个月,他已经听说了好几次薛家人为非作歹,还放出话说他们背后有谢无疾的军队撑腰的恶性事件,导致他们军队的名声都受到了一定影响。
明明谢无疾也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军中的军纪一向非常严明。他不可能不知道再这样放纵薛家,军心必乱,澶州必失。可他到底为什么就是不肯对那薛家强硬一些呢?难道真是顾及亲情顾及到了犯糊涂的程度?
午聪正胡思乱想间,却听谢无疾淡淡道:“很好。”
很好?好什么好?
午聪与刚催完粮回来的士兵都是一愣。他们看到谢无疾一向淡然的脸上似乎浮起一丝笑意,转瞬即逝,不可捕捉。
谢无疾没有回答什么东西好。他合上自己正在看的书,站起身,摘下悬挂在一旁的铠甲。他的亲兵立刻上前,帮他穿戴铠甲。
午聪惊讶。忽然披甲是要做什么?
却听谢无疾道:“午聪,传令下去,让先锋营立刻点兵,准备随我出发讨贼。”
此言一出,帐内皆惊。
午聪吓了一跳,忙问道:“讨贼?讨什么贼?是有敌情么?”
谢无疾捧起头盔,戴在头上,平静道:“不。讨——国贼。”
午聪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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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营帐中的士卒们正散在各处聊闲话。
原本军需的储备量在军中应是秘密,不该为普通士卒知晓,以免引起军心动摇。然而也不知是因为最近的军粮供给有所减少,还是军需官口风不严,战士们竟都听说了军粮所剩无多之事。
恐慌、焦虑、愤慨之情逐渐在军中蔓延。
想当初军队刚进澶州的时候,因为那薛家是谢无疾的舅家,而谢无疾在军中又素有威望,因此战士们提起薛家时也颇为尊敬。可如今战士们再提起薛家,各个都是深恶痛绝。
“我听说今天将军又派人去薛家要粮了,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