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得极烈的焰火是冷的。
无数光点飞往参天巨树后,它的树冠越发如云,树身撼动天地。
内核层中风云色变,剧烈的震荡从四面挤来,似乎空间在极速扩大。
一霎时,内核层与外界的联系就被切断了。
王勇心道不好,文本世界一定发生了异变,正要展开领域护众人,抵挡可能到来的伤害,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巨树却没有对他们下手。
他们只是眼前一黑,再次睁开眼,便见天地已经变幻,混沌中的巨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一条咆哮的大河正在泛滥,两岸一片汪洋,连绵群山,则形成了天然的屏障,让汪洋无处可泄,越发肆意。
陶术看着那条奔腾的大河的走向,对王勇道:“那好像是黄河。”
而众人正站在一处山脉的高处,见到河岸上,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简陋的茅草屋。
但是,洪水正不断地侵蚀着茅草屋,衣衫褴褛,穿短褐,黝黑瘦削,扎着头发的古人,惶然地背着自家的器具,不断地往高处撤退。
面黄肌瘦的儿童,嗷嗷待哺,哭喊着饥肠辘辘。但是洪水早已淹没了农田,只有秃鹫盘旋天上,等着餐食饿死的凡人。
此时,从每一间茅草屋中,都走出了人来。
亲人将仅剩的食物与水,都给了他们。
他们便行装,辞别父母,告别儿女,浩浩荡荡地分成了两群。
一群人正扛着锄头,铁锹等,将湿透的裤子挽到大腿,踏过泥泞的两岸,向洪水泛滥的方向而去。
而另一群人,则扛着锤头,铁锹,背着大背筐,向群山而去。
此时,两群人相会,彼此点点头,便错身而过,面上都带着坚毅,向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背着泥土的那群人,向洪水泛滥的地方而去,他们开始挖凿河道,用那石铸的粗糙铁锹,一砸一砸地挖着河道。
他们的汗水流过瘦削的脊背,肌肤被晒得黧黑,脚上的汗毛因长期浸在湿毒的淤泥里而脱落殆尽,露出两条几乎生了烂疮的腿。
沉默寡言的治水者们,只有极累极累的时候,才会稍稍停下,喝一点水,吃一点东西,擦一点汗,便又重新低下头去,疏通河道。
等这一条河道挖通了,他们便又赶往下一条。期间,不断地有人倒下,他们将倒下的人,沉默地埋在了他倒下的地方。
但很快,就会有人从其他茅草屋里赶来,加入治水的队伍,治水的队伍越来越浩大。
阳光下,汗水泛光在他们背晒得黧黑的背脊上,将他们映成了一个个铜铸的人。
而群山那边,背着背筐,拿着锤头的人们,则面对着阻拦了汪洋泄去的群山。
群山高高,如侧卧的巨人。石头嶙峋,似亘古不变。
他们站在山前,如渺小的蝼蚁。
挖山的人,就挑选群山连接的薄弱处,只有一锤接一锤地敲在坚固的石头上,一块一块石头挖下来,背在框里运走。
有人在挖凿的时候,从山上跌了下去,也有人迎面被石头砸了下去,但是,很快就会有人从茅草屋中赶来,重新拿着锤头爬上山。
粉尘落了他们满头满脸,被汗水黏在身上。久而久之,无论男女,看起来都像一尊尊会动的石像。
内核层中的时间飞速流逝,堵塞了汪洋泄路的山,终于被凿出了口子;淤泥堵塞的河道,终于畅通无阻。
洪水一年接一年,终于缓缓从大地上泄去了,河平静下来。
河道边,早已沿着河,埋下一具又一具尸首。
山脚下,堆满了摔下的累累白骨。
寥寥无几活下来的治水者,凿山者,早已风尘满面,垂垂老矣。
他们互相扶持着,一步步回到了曾经的故乡。却愣愣地看到,物是人非,故土不再。
茅草屋早已集为城邦,城邦中间,竖着两座高大的雕像:
头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