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党的大名可以说如雷贯耳。
知道他身为三继福晋所出的嫡子,对侧福晋所出的三哥法喀万般看不上,连对孝昭皇后与温僖贵妃这两个姐姐也毫无尊敬之意。甚至在温僖贵妃的葬礼上,便公然污蔑其兄法喀与弟媳有染……
身为雍正帝姨父却站定了八阿哥阵营,因此被其深恨,连墓碑上都被改镌不臣不弟暴悍贪庸阿灵阿之墓。
这么个不可能跟她们好,却注定会深深连累她们娘几个的危险分子。瑚图灵阿当然趁机远离,再不跟他沾一点点的边儿啊!亲舅舅法喀那儿,才完完全全是个顺带。
不过么,康熙的理解却恰恰相反。
他只当贵妃管得严,偏生孩子又心疼舅舅。这才直接而又笨拙地,求到了他这个皇阿玛身边。
虽则法喀确实不像话,气得他当时不顾其贵妃胞兄的身份直接夺爵处理。但至今时隔一年有余,再大的怒气也消了。近来法喀的表现又属实不错,那……
就瞧着爱女与爱妃的面子上,再给他些许机会呗!
主意打定后,康熙便静下来抄经。瑚图灵阿则让梁九功给她预备了个小凳子,让她踩着便可够到桌案。
然后果真搂起袖子,用那胖乎乎的小手握着墨条。一下一下的,按着康熙所教的要点,顺时针研磨着。直累得吭哧吭哧,满头大汗,藕节般的小腕子上都沾染了点点墨痕,也半点不叫苦累。
把一旦沉下心来抄经,便浑然忘我的康熙给心疼的哟:“你个小实诚哟!累了都不知道歇歇?这满屋子的宫女太监,哪儿就非得你个固伦公主亲自研墨了?”
瑚图灵阿笑:“那,福福,福福也想为乌库妈妈尽一点力嘛!”
康熙愣,也是拿这个暖暖甜甜的小女儿无奈。
到底听她的,不再迁怒任何人。
只在接下来的抄写中格外注意,约摸着小公主要累了、撑不住了便停下来歇歇。
带着他给皇玛嬷上柱香、焚些个纸钱。或者带她略活动活动,进点汤水糕点等。前头康熙因痛失皇玛嬷而悲痛欲绝,水米不进。现在身边跟了这么件贴心小棉袄,却不得不精细起来。
每每关心爱女的膳食睡眠等,就怕等回头小家伙回到永寿宫,贵妃再怨他把心尖尖的宝贝公主给养瘦了云云。
被美人含怒带嗔几句无所谓,但若因此隔开了他与爱女……
可叫他这个老父亲如何受得了呢?
为防此等惨剧发生,父女两个互相监督着。日复一日的,不但感情逐步加深、抄经颇见成果。
便康熙这段时间毁损太过的身体,都在悄然恢复中。精神也好了不止一点半点儿,这就叫所有人等心里再如何酸成柠檬,也不得不对小公主献上个大大的服字儿!
真是,亏得有她啊。否则他们便是再跪请多少回,也未必能叫万岁爷稍稍释怀,对自己哪怕好那么一点点。
就这样,瑚图灵阿一直从年皇贵妃登门那天起,一直随着康熙守在慈宁宫。
从太皇太后丧次,到慈宁宫前殿。
寸步不离皇阿玛左右,只在初一这天去宁寿宫、承乾宫与永寿宫分别拜了个年。后又匆匆回转慈宁宫,一直到正月十一,太皇太后发引这天。
康熙这些日子有爱女为伴,又稍有闲暇便手抄《地藏菩萨本愿经》。虽仍哀思不绝,时不时泪湿衣襟,整体状态却比之前好了太多太多。
可……
到了正月十一这天,眼看着发引的时候,康熙还是悲痛至极。都忍不住环抱梓宫,涕泪交流。近臣等再三苦劝,也是半点作用无有。时辰眼看便至,还是瑚图灵阿双手抱住她:“皇阿玛,皇阿玛,福福知道您不好受,可今儿是乌库妈妈的大日子,咱别让她担心好不好?”
哭到双眼红红,仪态全无的康熙木木点头,还真被爱女一点点拉开。
这一刻,在场诸人对小公主的佩服简直到了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