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河子村附近有个规模不大的工厂。时不时地, 五钢厂会从该厂采购一些货品。
借着外派去工厂办事的机会, 在回江城的路上, 林蔓绕道去了一次三道河子村。她让司机停车等在村外的一个岔道口。
“司机大哥,我去村里借口水喝,麻烦你等我一下。”林蔓对司机说道。
司机开了两三小时车程也累了,正想下车松松筋骨。他欣然答应了林蔓的请求。
三道河子村里多是土砌的房子。偶然经过一个稍微亮眼的砖房, 上面挂着生产大队办事处的牌子。
林蔓不想多生事端,径直走过了生产大队的办事处。按道理,她要打听村里什么人, 问生产大队队长是最省事的。但她不想这样做,因为问生产大队队长, 未免略显郑重。说不定,大队长会先追问她是什么人, 为什么来打听许勇。如此一般, 她来打听许勇的事可就瞒不住了, 早晚会传回厂里。于她而言, 她来打听许勇的事,最好越少人知道越好。
林蔓走着走着, 远远望见有一户人家大敞院门。一个包头巾的老妇正蹲在院子里剥扁豆。
“老人家, 能借口水喝吗?”林蔓轻叩院门,冲老妇盈盈地笑。
林蔓故意隐了眼中的精光。当这一时候,她冲人娇甜地笑时,对面的人多只当她是个单纯而无害的姑娘,从而放下戒心。
“水啊?姑娘你等下!”老妇抹了抹手, 快步走到灶房里,拿起一个葫芦瓢,往一口大缸里舀了瓢水。
林蔓走到一摊扁豆边。老妇刚刚就是蹲在这堆扁豆的边上。剥好筋的扁豆皆在一个簸箕里,看样子是要等着晾晒成扁豆干。
林蔓自顾自地蹲下,学着之前老妇的样,拿起一个扁豆在手里。她各掐扁豆的两头,轻轻一拉,粗长的绿筋就被她从扁豆中拉了出来。
“姑娘!来,喝口水!”老妇拿着满水的葫芦瓢走向林蔓。
林蔓扔手里的扁豆进簸箕,筋则随手丢在地上,跟老妇之前扔了的筋混在一起。她从老妇手里接过水瓢,咕噜咕噜一口喝光。当水瓢见了底,她随手抹了下嘴角的水渍,对老妇说道:“多谢您啦!”
话罢,林蔓把水瓢还给老妇:“老人家,我赶路经过这里,能不能在您院里歇一会儿脚。”
老妇笑道:“歇吧歇吧!俺这院子里也是难得来个人。”
话罢,老妇蹲下身,继续剥豆子。
林蔓帮着老妇一起。她一边剥豆子,一边同老妇闲话家常:“您这个村是不是叫二道河子村?”
老妇道:“俺们这儿不是二道河子村,是三道河子村。二道河子村在西面。怎嘛?你要去二道河子村?”
林蔓摇了下头:“不是,我是要去松河县办事。”
“县城啊?”老妇心生艳羡。县城于她而言,可是一个了不得的大地方。她这一生中,大半辈子都在村里度过,所能去过的最远、最繁华的地方就是县城了。
“三道河子村……”林蔓喃喃地念叨,若有所思。
蓦地,她眼前一亮道:“我们厂好像有一个人也是你们村上的。”
老妇笑道:“是哪家的啊?俺们村上的人,无论哪家,俺都熟!”
林蔓道:“许勇!我们厂供应科的许勇许科长。”
老妇脸上顿时变了色:“你是江城五钢厂的?”
林蔓点头道:“没错。”
老妇撇过了头,好似继续专注于手上的扁豆。林蔓留意了一下,自老妇再低下头后,她手里剥豆子的速度就慢下来了。原先能剥七八个的时间里,她现在只剥了两三个。
沉默了片刻,林蔓佯作随口说道:“我们厂的许科长人挺不错的。一提到他的人品,厂里没人不会对他竖大拇指。”
老妇冷哼了一声:“你们啊!都是看表面,其实他那个人,真不怎么样?我兄弟家的女儿,就是因为他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