稼女人啊!你可不知道,那三个女人冲出去后,没多会儿又跑来了好几个女人。她们联合起来对施嫂子爱人又打又骂。再加上施嫂子疯了似的跟他拼命,他当然就怕得要死了。”
“那现在呢?现在施嫂子爱人还打他吗?”有人听得兴奋,忍不住问后续。
农妇道:“哪儿敢啊!自从那一次后,施嫂子一下子腰杆子挺起来了,她爱人怕她跟老鼠见猫似的,生怕施嫂子冲他挥刀子。不光是施嫂子呢!她们附近那几个以前挨揍的女人,好像都是商量好了似的,一有谁遭欺负,其他人都赶去帮忙。你还别说,十几个女人加在一起,还真挺厉害呢!以前老对她们挥拳头的男人们,立马就蔫了。”
“哼!看来这帮人也就是个纸老虎,以前都是唬人的人。”有人幸灾乐祸地戏谑道。
众人蓦地被逗乐了,哄堂大笑。
农妇挨近了林蔓,低声问道:“主意是你给出的?”
“这怎么可能,我也就是开解了她们一下。具体要怎样,还是要她们自己决定。”林蔓轻笑,两句话就推托了干净。说到底,最关键还是那些女人自己想通了。她出的主意,并不算什么。她不过就是让她们意识到,那些挥舞拳头的男人,也就是一群欺软怕硬的软骨头,没什么好怕。
又过了几日,林蔓去江南的供销社买菜回来。她刚下码头,没走两步远,就遇见了施嫂子。
施嫂子大变了模样。她蹙紧的眉头舒展了,满面春风,整个人精神了不少,再看不出来一丝半点原先唯唯诺诺的样。她由衷地感谢林蔓,非要请林蔓到家里坐。林蔓推托不过,便只好去坐一下。
施嫂子的家在平房区。她住的房子跟赵里平夫妇一样,只是新了些,是前年刚造的一批房子。
林蔓到施嫂子家做客时,施嫂子家没有人。施嫂子让林蔓坐在里屋的炕床上。
家里有一罐还过得去的茶叶。暖瓶里没有开水。施嫂子想给林蔓倒一杯好茶,一看开水没了,忙快步走进灶房,点上灶火,烧用来泡茶的热水。隔着一间屋子,她和林蔓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家常。两人聊了一会儿最近愈发冷了的天气,又聊了一会今年厂里会几号放假。
林蔓百无聊赖,环视了一圈里屋的布置。
施嫂子家的布置跟赵里平家的布置没什么区别。都是一堆说不上是什么的杂物,几把破旧的椅子,一张既用来招待人,也用来睡觉的炕床。突然,林蔓看见炕桌的一根桌脚下垫了一本簿子。簿子的面上有一行小字,上书“政治科举报名册”。
开水烧好了,施嫂子热情地捧茶进屋,双手递给林蔓。
林蔓接过热茶,指着桌脚下的簿子,随口问道:“这簿子哪儿来的?”
施嫂子不以为意道:“这簿子啊?嗨,前两天我家爱人去领工资,经过政治科的时候,见到了这个簿子。当时他想着家里的炕桌短了一条腿,就拿了回来。你还别说,垫着还真合适。炕桌立马不晃了。”
林蔓眼皮也不抬,专心喝茶,继续闲谈一样地问:“那你们知道这簿子是什么吗?”
施嫂子道:“我们哪儿知道。我和我爱人都不识字。对了,您那里有扫盲班,改天我能来听听不?我也想明年初的时候,试试看那个招女工的考试。”
林蔓点头,欣然应允。她在施嫂子家里不多留,只喝了一杯茶,就向施嫂子告别。走的时候,她再次指着桌脚下的簿子问道:“那本簿子能给我吗?”
“行啊,行啊,你拿去好了。”施嫂子正愁没个谢林蔓的礼。林蔓一开口问她要,她立刻痛快地从桌脚下抽出簿子,送给林蔓。
林蔓从施嫂子家出来后,快步回家。一进家门,她迫不及待地翻开簿子,一页页地查看。果然就像她想的一样,这本簿子真记录了当年政治科收到的所有举报信的举报名字。
簿子上,一行行皆用蚂蚁大的小字,密密麻麻地登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