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入冬后, 气温急剧下降, 挂在室外的温度计每天都会掉下两格。到了年底, 接近元旦的时候,它彻底突破了零下30度。
为了出门不冻掉耳朵,林蔓去集市弄了两张獭兔皮子。白色一块,棕色一块。用这两张皮, 她缝了两顶帽子。每个帽子都是厚厚的一圈,戴上能直接罩到耳朵。
“诶,想不到这东西还真暖和, 一点也不觉得冷了。”郑燕红对獭兔毛的帽子爱不释手。
林蔓调笑:“你戴白色的帽子好看,映得你脸白, 脸颊红扑扑的,都不用抹腮红。”
郑燕红白了林蔓一眼, 嗔笑道:“行啦行啦, 你也不是第一次说了, 我的脸就像喜庆的大灯笼, 走哪儿都照亮一片。”
林蔓忍不住笑出声,轻推了郑燕红一把。郑燕红毫不示弱, 回击回去。两人走着笑着, 在路上闹做一团。
回到宿舍楼,林蔓先摘下手套,用小钥匙打开信箱。信箱里横躺着一封信。信面冰冰凉,可林蔓拿在手里,却感到另有一番温热。
信是秦峰寄来的。秦峰自从走后, 这还是他寄来的第一封信。林蔓回屋后,倚着烫热的暖气片打开信,迫不及待地看上面的内容。
“亲爱的林蔓同志……”
哪儿有人这么称呼自己对象,林蔓失笑,又接着往下念。
“不知道你最近有没有关注国内大事,八万科技人员下乡……各地生产进度比往年快……主席的‘备战备荒为人民’伟大方针…… ”林蔓越念越不知道所以然,她索性直接看信的最后。
在信纸最后一页的底下,有一行小字:“我想你。”
林蔓翻回信封,想找寄信人的地址,好给秦峰回信。奈何,信封上面寄信人一栏是空白。她无奈地苦笑:“大概外派任务的地方是机密!”
随着天气渐冷后,桃花江的江面开始结冰,冰层越来越厚。为了轮渡往来,每天清晨,江上都不得不用破冰船开道。
每次经过渡口,林蔓都会想起秦峰。
秦峰站在渡轮上渐行渐远;秦峰从轮渡上下来,走向她;秦峰骑车载着她到码头,然后他们有说有笑地走上渡轮……
无论是哪个场景,林蔓都觉得历历在目。偶尔听见江浪声,她还会想起江南的那座听风楼。
有一天,林蔓又一次经过渡口,蓦地见到闸门上挂了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现定年三十晚9点以后,轮渡会正式停航,元宵十五后恢复航运,请大家互相通知,做好准备。
“年三十……”林蔓喃喃道,她心里暗算,过了元旦还有一个多月才到年三十,怎么这么早就开始通知了。
回到单位,林蔓拿这事问段大姐。段大姐告诉她,这是变相地通知江北各厂,可以开始根据停航时间准备放假了。
解释清楚原因后,段大姐又补充道:“有的厂过了元旦就放假,还有的厂非要干到年三十前一天。”
“那我们什么时候放假?”林蔓问道。
段大姐道:“一般,元旦过后,评完先进就放了。”
“评先进?”
“就是评先进个人和优秀先进个人。先进个人每科一个,优秀先进个人全厂一个。”
元旦一过,五钢厂就算进入了放假倒计时。厂里的职工一下子分成了两拨。一拨人很懒散,已经提前进入放假状态;另一拨人工作得愈发卖力,因为他们要争先进、争劳模,甚至,期望能有机会争取全厂的最高荣誉—优秀先进个人。
“你投谁,投老张?”
评选先进个人的投票箱,终于流转到了化验室。在五钢厂,普通工人、车间工人都是评劳模,技术类以及做办公室的职工们则评先进个人。
“哎呀,我也就是随便写写,老张挺不错了,每天早来晚走。”
“那行,我也写老张。”
说是匿名投票,其实不少人是摊开了纸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