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趟又一趟,一趟又一趟。终于,在接近凌晨三点的时候,严英子和胡锦华的地窖里属于王倩倩的菜,已经完全被转移进了那个无主的地窖里。
当林蔓搬完最后一颗菜,正准备去还三轮车时,忽然听见外面有脚踩在雪上的“嘎吱嘎吱”声。因为夜静得像一潭水,林蔓听这声音响得格外真切,简直就像响在耳旁。她立即警惕地关上门。
“这里怎么会有三轮车?”声音来自一个女人,嗓音有些沉,年纪应该在三十岁以上。
“管它呢,先管我们!”声音来自一个男人,嗓音高亮,充满活力,一听就比女人年轻不少。
女人嗔笑:“你胆子真大,我可是有爱人了。”
男人轻浮地笑:“行啦!这又不是第一次,装什么!”
倏地,林蔓听见衣物拉下的声音。她耳朵挨着的门重重响了下。紧接着,响起女人和男人此起彼伏的喘息声。她恍然大悟女人和男人在做的事,忙堵住耳朵。可即便这样,她还是听到了些许撞门的闷响。一次又一次。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男人和女人又继续说话。
“有没有办法让我进供应科?”男人道。
女人冷笑:“别做梦了,我都进不去。”
男人似乎磨了女人小会儿。女人耐不住,只得缴械投降,长叹了口气道:“这样,我先想法让你入dang,这两年再给你搞个优秀员工。胡跃升岁数大了,干不了两年,等弄走他,我提你做副科长。”
“真的?”男人惊呼,语气中掩不住的欣喜。
女人又恢复了刚开始的低沉稳重:“嗯,只要你好好听话,亏不了你。”
待男女走远了后,林蔓才走出门。回想刚才男女的对话,她不禁暗想:“胡跃升?那不就是后勤科吗?”
突然想起时间不早,林蔓忙还了三轮车回供销社。用发卡锁上车锁,车子照样停在远处,一切就好像从没发生过。
趁着离上工铃响还有些许时光,林蔓回宿舍后,又小睡了一会儿。许是因为夜里没睡好的缘故,白天做活时,她动不动就打瞌睡,脑子昏昏沉沉,仿佛整个人堕进了醒不过来的梦里。
在梦中,她一会儿看见山一样高的白菜,永远也搬不完;她一会儿又看见一个深渊一般的地坑,望不见底;又一会儿,她再度听见那一男一女在说话,入dang,副科长,老家伙做不了多久,弄走他……
转眼,又一个星期过去了。秦峰照旧星期天来找林蔓。这一次,他给林蔓带来了三口大缸。
林蔓对着三口黑魆魆的大缸,扶额苦笑:“这是做什么?”
秦峰指着缸,对林蔓依次介绍:“一缸酸菜,一缸辣白菜,一缸雪里蕻。你那么会烧菜,连这个都不知道?”
林蔓恍然想起,北方人一到冬天是会腌菜的。她是南方人,所以没有这方面的习惯。若不是秦峰今天提醒,她差些忘了。
宿舍楼下,到处是忙着腌菜的人。林蔓和秦峰搬了小马扎下楼,像其他人一样,蹲坐在大盆边洗菜烫菜腌菜。
偶尔累得脖子酸疼,林蔓抬起头,目光所及之处,满眼皆是腌菜的人。这些人操着几乎相同的动作,挥舞着有力的手臂,在大盆里、大缸里、抱起沉重的石板压缸。她莫名觉得这样的场景好壮观,比车间里工人劳作的时候,还要气势万千。
腌酸菜时,林蔓用心烫白菜,秦峰用心给白菜抹盐。日头当空,洒下点点余晖。趁秦峰不备,周围没人看到,林蔓突袭亲吻秦峰的脸颊。秦峰的脸好似被太阳灼了一下。他腾地转头看林蔓。林蔓佯作无事,继续烫菜,对秦峰的愕然,只懒懒地说了句道:“今天天气真不错。”
秦峰低头,继续给菜抹盐。他的脑海里不断地回放片刻前的场景。他的唇角始终挂着笑,不觉得间,盐抹得多了……
腌菜风在五钢厂里正经刮了好一阵子。
林蔓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