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睁大眼睛看着他们,她看到年幼的弟弟不顾一切地向她跑了过来,年长的皇兄却站在岸边一动未动。
因为隔得太远,中间水雾弥漫,她看不清皇兄的表情,只能看见他在岸边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跑远,再也没有回来。
小小的祁明长跑到她的身边,充满希望地说:“皇兄去找父皇搬救兵了,很快就会回来救我们。”
他们是这样相信着,可是整整一夜祁明毓都没有回来,在他们生命垂危的时候,祁明毓也没有回来。
祁丹朱轻声质问这个她曾经全心信任的兄长,“你知道当时我有多冷吗?你知道明长当时浸在水里多久么?”
祁明毓试图狡辩,“丹朱,我当时太心急,在去搬救兵的路上不小心滑倒摔在地上,磕破头晕了过去,我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你和明长已经得救了,所以我才没有来得及赶回去。”
“我不是三岁小儿,你觉得你说的这些谎话我会信吗?”祁丹朱忍不住觉得可笑,“也许以前我会傻乎乎的信任你,可是经过这件事之后,我已经不会再那么傻了。”
从她有记忆以来,祁明毓就已经住在咏花宫,是她的兄长,当时她年幼无知,真的将祁明毓当做亲兄长一般信任,可惜知人知面不知心,她不知那看似温润的兄长实际上藏着一颗冰冷的心,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她和祁明长去死。
祁丹朱纤长的睫毛轻颤了一下,低声道:“我曾仔细调查过,也找太医询问过,甚至亲自去你磕破头的地方看过,我沿着那条路往回走,仔仔细细地计算时间,一遍遍估计你路上可能遭遇的危险,给你找了千万个借口,可惜最后我只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你磕破头的那块石头,是你自己砸在脑袋上的,根据你血液凝固的程度和昏迷的时间,我还可以确定,你是在父皇带人将我和明长救下之后,你怕事情败露,才匆忙间自己砸在头上的。”
她抬头看向祁明毓,嗤笑一声:“你不光对别人狠,对自己也够狠。”
祁明毓看着祁丹朱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睛,忽然一股无名怒火往头顶烧,他口不择言地怒道:“我没有不想救你。”
既然祁丹朱什么都知道,那么他也没有必要隐瞒。
祁丹朱冷冷道:“对,你不想救的是明长。”
多年来,平静湖面下的暗潮汹涌和狰狞的裂痕,就这样暴露于水面之上,空气都变得稀薄。
祁明毓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丹朱,你我都身处皇宫,早该明白,皇家子女根本没人有什么兄弟姐妹之情可言,这个地方本就看谁够心狠。”
“我四岁那年母妃便被其他嫔妃害死了,可是没有一个人替她申冤,只因为那嫔妃的父亲和兄长在朝中得势便无人可惹,我母妃命如草芥,比蝼蚁还不如。”
“后来我辗转被后宫各个嫔妃抚养,她们一个个只想利用我去换得父皇的欢心,要么故意用冷水给我洗澡,害我受风寒,借故让父皇来看望,要么私下对我冷眼刁难,只等父皇来的时候装出一副疼爱我的模样,我从小便看惯了她们的虚情假意,我根本不可能像你和明长小时候一样天真。”
“七岁那年,父皇将我带到了咏花宫,让柔妃娘娘扶养我,我才算过上了好日子,柔妃娘娘身子不好,虽然平日不能照顾我,但也从不曾苛待我,她是皇宫里难得心善温柔的人,我在咏花生活的那段日子,是母妃过世后最舒心的一段日子,无拘无束,也不用看谁的眼色行事。”
他轻笑了一下,抬头看向祁丹朱,声音不自觉柔和下来,“你那个时候小小的,像个糯米做的小糖团子,总是奶声奶气的喊我明毓哥哥,眼里总是满满的信任,说话的时候带着一股甜味。”
祁丹朱现在听他说这些只觉得厌恶和虚伪,声音冰冷道:“你过上了好日子,所以要害死母妃的儿子来报答吗?母妃不曾害过你,我不曾害过你,明长更不曾害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