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实,要说秦老师这些年最得意的弟子,那还得是贾大宝。老头儿教得认真,大宝自己也努力,要不是有这个技术背景,他也不会这么年轻就当了主管工业的县领导。秦老师去京城之后,俩人也没断了联系,秦老师一直念叨着大宝不上学可惜了,一直来信动员他去跟着他做他的研究生。是大宝扔不下家里人,一直没去。
这没照顾到大宝,倒是便宜了二子,也是缘份!
“我不想当老师……”工作定下来之后,贾长发才告诉宝玉,宝玉下意识的就想拒绝。
“不想当老师?不当老师你能干什么?”贾长发看着宝玉就来气,家里四个孩子,就他最不省心。
两个大的已经成家立业,不用他操心就不说了,就是贾喜儿,书念得也好,在县城读高中,一直都是学校里的前几名。张庆国可是说了,以她的成绩,考上大学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女孩子大学毕业,国家包分配,吃公家饭,领工资,再找个差不多的对象儿,一准儿错不了。就是这个小儿子,是文不成,武不就,体格儿又不行,也不是个干农活儿的料,愁死个人。
“反正我不想当老师……”宝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二子上了两年大学,每次给他这个发小儿兼堂哥写信说他的大学生活,都把他羡慕得不行,老觉得那才是人过的日子。他的物理化学成绩不好,之前一心等着高中毕业也能像二子一样推荐上大学。偏偏运气不好,今年县里的名额少,县革|委会主任的外甥也等着上大学,就把他给挤了。他都没戏,柱子就更没机会了。俩人郁闷了两个月,正合计着不行就去当兵去,柱子是想出人头地,他是纯粹的就想离开家的。还没等到征兵,却等来了恢复高考。柱子等到了机会。他却名落孙山……
“那就这么在家待着?”小宝娘特别纳闷的看着小儿子,都想扒开他的脑子看看他在想什么,这孩子真是她生的?
“在家待着不行吗?”宝玉很想去大城市走走看看,但是在县城读了三年高中之后他知道,无业游民在城里是不让待的,要被遣送回老家。这些人还有个专门的称呼,叫盲流。村里人管那些没什么正经事做,干农活儿又总偷懒耍滑的年轻人,就叫盲流子。是很不好的形容词,他不想当盲流子。而且,出门还需要钱,他也没有钱。
“你个小瘪犊子,你还想在家待着?你在家待着,就这么白吃白喝?凭什么让老子娘养活你啊?还不如揍死你这个玩犊子玩意儿算了。”小宝娘一听宝玉说完,立马就急眼了,抄起手边的扫炕笤帚就开打。
“娘,我不是有地吗?把地租出去还不够我吃用的吗?”宝玉想起以前在府里的时候,公中的收入好像主要就是收的地租。
“还要租地?自己家地都不够种呢?你还想往出租?你这败家孩子,我揍死你,我揍死你!”小宝娘一边打,听到宝玉说要往出租地,气得眼泪都出来了,手上越发打得起劲了。
前两年,公社统一推广化肥的时候,刚开始,屯子里的农民都不信任化肥的功效,强制任务,不买又不行,但是买回来之后,很多人都把化肥扔掉了没用。三棵树生产队因为贾长发家里住着大能人,给大家伙儿讲了化肥的作用,还有用法。这几年,庄稼的产量大增,加上贾长发胆子大,早就把地偷偷的分到了各家,生产效率就更高了。只是生产队里人心齐,分地的事儿藏得严实,别的生产队听到个风吹草动的,都整不明白具体是怎么操作的,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三棵树屯现在家家有存款,都恨不能地越多越好呢!
“宝儿啊,你不是思想先进吗?一直觉得我跟你大哥都落后吗?那你跟我说说,你知道的哪条政策允许把地往出租了?”贾长发一听宝玉那主意,都气笑了,大喘气了好几口,生生压下了冲到嘴边儿要骂人的话,语气平静的问宝玉。
“啊?”宝玉一听,傻眼了,还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