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梅院是个三进的院子,林太夫人夫人等人就在第三进的厢房里打叶子牌。王檀随着蒋氏等人从穿堂里出来时,远远的就听到厢房里有叽叽喳喳的各种说话声,一个稚气清脆的童音在这嘈杂的声音里显得格外清亮,只听得那声音道:“外祖母,您喝茶。”
接着又有人说:“珍姐儿,怎么只给你外祖母倒了茶,却不给祖母倒一杯。”
那原先说话的女童便学着大人的语气叹道:“唉,礼尚才能往来,祖母若想让我给您倒茶,您可要对我更加好才行。”
房间里的人听到这种童稚之言,不由都哄笑起来,又有人道:“珍姐儿,你知道‘礼尚往来’是什么意思?”
女童便道:“自然知道。它就是说,如果应姨婆婆不对珍姐儿好,珍姐儿自然也不会对您好。如果您对珍姐儿好了,珍姐儿也一定会对您好。”
屋里的人又哄笑起来。
陈氏听着屋里孩子稚气的话语,也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笑了起来,但她的眼睛却是亮亮的,仿若夏夜里的星辰。
厢房的门口站了两个穿红色比甲的丫鬟,那丫鬟见到王檀和陈氏等人过来,连忙笑着福身行礼,喊道:“夫人,王夫人,王小姐。”说完便伸手撩起了帘子。
王檀随着陈氏蒋氏从帘下一起进去,入眼便看到厢房里面摆着的长案,太师椅,茶几等黑漆家具。墙角的高几摆了正新鲜的石榴花,栀子花,山茱萸,杜鹃花等花卉。茶几上放了清一色的青花缠枝纹茶盅,几上放了甜白瓷的碟子,碟子里摆了凉果点心和切好的水果等食物。
此时屋里已经满满的挤了不少人,或坐或站在屋里。厢房的正中间支了一张桌子,桌上放了一副叶子牌,桌子四边坐了四个皆是年约半百的贵妇人。四个妇人旁边,又分别坐了一个看牌的人。三四个穿红色比甲的丫鬟或忙着续茶,或忙着换碟。屋里的气氛显得异常热闹。
然后王檀便听到陈氏笑盈盈的对着屋里的人开口道:“今日谁赢了?”
听到她的声音,一个年约五六岁的女童从牌桌前一个贵妇的膝盖便跳了下来,接着往陈氏身边跑着扑了上来,一边跑还一边道:“娘,你回来了!”
那女童长着鹅蛋脸,皮肤粉嫩,睫毛修长,模样儿与陈氏有六七分相似,只是那女童多了一双眼角微翘的桃花眼。王檀想,这便是陈氏的女儿珍姐儿了。
陈氏将扑上来的女儿伸手扶住,笑着道:“珍姐儿,小心些。”将女儿扶稳后,陈氏又牵起她的一只手,伸手指着蒋氏和王檀王楹道:“这是伯母,这是楹姐姐,这是檀姐姐,快叫人。”
珍姐儿今日穿着一身紫色滚边的衣裳,衣裳上的白色毛边将她的皮肤衬得越加粉嫩嫩的,她胸前挂了一个繁花累累镶红宝石的缨络圈。头上梳了包子头,额前还用胭脂点了一颗朱砂痣。但她依言对蒋氏王檀等人行礼,一边弯腰一边道“伯母好,楹姐姐好,檀姐姐好,我是珍姐儿,欢迎你们来我家玩,你们今天一定要玩得开心啊!”时的伶俐乖巧模样,仿若是菩萨莲花坐下的金童,让人恨不得将她抱回家去。
蒋氏呵呵的笑起来,弯下腰摸了摸珍姐儿的脑袋,道:“珍姐儿真乖。”说着从身上掏出了一个玉佩出来送给她做见面礼。
牌桌前的贵妇们也回过头来看着她们,坐在桌子左边一个穿葱绿色十样锦提花褙子的妇人见到蒋氏,先是惊讶道:“呀,这不是玉蕴吗?你可是稀客。”
蒋氏笑盈盈的走上前去,对她福了一礼,道:“姜伯母,许多年不见,您近来可好,您看起来可是越来越年轻了。听闻陵妹妹上个月又给您新添了一个小孙子?”
蒋氏称其为姜伯母,想来这便是今上的岳母,皇后的亲母康国公太夫人应氏了。
应氏的丈夫于六年前去世,现在承爵的是应氏的亲子姜玉。姜玉娶的是裕亲王的嫡长女李氏。而李氏所出的长女冬姐儿,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