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是日暮时分,太阳半边落入地平线之下,萨尔狄斯安静地坐在房间里。
他高大的身躯整个儿陷入扶手椅中,低头垂眸,细碎的金色额发阴影掩盖住他的眼窝。
双肘搭在扶手上,双手交握悬在身前。
束成一束的金色长发从左肩垂落,散落在他小麦色的胸膛上。
房间很安静,仿佛时间一直停滞在这一刻。
他低着头,薄薄的唇微抿着,透出一种刀锋般锐利的痕迹。
没人知道萨尔狄斯此刻在想什么。
那张俊美的脸上已看不出任何神色,仿佛属于所有人类的情绪都已从他的身上消失,什么也不剩。
脚步声突然在静得让人窒息的房间里响起,一名侍卫快步走进房间,俯身单膝跪在萨尔狄斯跟前。
他是萨尔狄斯安排到海神殿附近,负责注意少祭所状况的下属。
这名侍卫是萨尔狄斯从北疆军队中带回来的为数不过的嫡系侍卫之一。
五年前,萨尔狄斯之所以提出要前往北境历练,是因为他心里很清楚,王太子的势力在王城中已是固若金汤,他若是留在王城,便是四面为敌。
所以他干脆地选择跳出王城,前往王太子势力最弱的北境——除了历练自己之外,另一个目的便是在北境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势力。
四年过去,如今,北境已经可是说是属于他的势力。
但是即使如此,在王城之中,他的根基依然非常薄弱。
甚至可以说,在纳迪亚已经离去的现在,王城中他所能信赖的人只有他从北境带来的不到百人的侍卫。
他本来以为,他毕竟有着王子的身份,又在戴维尔王的眼下,不会有人敢轻易对他动手。
再者,就算有人想要对他动手他也不惧,因为对于自己的力量,他有着极大的自信。
……
可他终究还是托大了。
这两年中他在战场上所向无敌,众人对他不绝于耳的欢呼声让他不知不觉间变得张狂,变得自傲和自以为是。
现实给了他惨痛一击,让他终于认识到了这一点。
只是那代价却是过于惨重,惨重得让他无法承受。
沉静地听侍卫禀报完,萨尔狄斯抬眼看向窗外。
夕阳的光从窗子照进来,映在他身上,轻柔地吹入房间的微风让他的额发微微晃动着,也让散落在他瞳孔深处的阴影随之晃动。
那种阴影,仿佛海底深不见底的暗流在涌动。
夕阳余晖火红,宛如染在天空上的血色。
………
………………
三日后。
下午时分,夏日的太阳亮到了极致,将白色的石地晒得反光,整个大地都是滚烫的一片。
王太子宫所的政务室中,帕斯特坐在石座上。
雪白的白月石雕琢打造而成的桌案摆放在石座之前,一叠羊皮卷纸在白月石桌案一侧高高叠起。
这个政务室不大,是帕斯特用来单独召见以及询问他的下属事宜的地方。
此刻,帕斯特正低着头,在面前的一张羊皮纸上写下自己的审阅意见。
自从他年满十八岁之后,戴维尔王就允许帕斯特陪同处理政务,有意识地锻炼他处理政务的能力。
数年之后,到了如今,一部分不是很重要的文件都已直接交给帕斯特批阅和处理。
房间的四个角落里都摆放着冰块,年轻力壮的男仆不断地挥动着一人高的巨大扇子,将冰块散发的冷气均匀地向房间里送去。
美貌的侍女们时不时在桌案一侧添上酒水、新鲜水果和甜点。
一名年轻的骑士站在下侧,随时回答帕斯特的询问。
房间很安静,只有沙沙的书写声,还有偶尔的说话声。
就在这时,嘈杂的声音突然在外面响起,似乎是有人在外面喧哗。
帕斯